为什么星座总是灵验的?

网友评论()2015.3.11 第134期 张杭

导语:每每在不同圈子朋友的聚会上,只要提起星座,就欲罢不能。为什么人们热衷于此?为什么谈论星座会让彼此认同,感到满足?批评者对迷恋星座者的质疑,集中在“星座论”无视了世界的复杂性和偶然性,把人的性格和命运标签化。实际上这是娱乐化的浅薄的星座论太过盛行的结果,严肃的现代占星学与之相去甚远。到底应该怎样理解占星学?本文试图带你辨识星座文化的本来面目。

一、娱乐化的星座论和严肃的占星学

对迷恋星座者的一个批评之声,即是星座把人分成12种,而且这12种人还是按时序月份排列,多么愚蠢的想法,任何对世界的复杂性和偶然性有所认识的人,都不会相信星座对人的划分。实际上这是由于娱乐化的浅薄的星座论太过盛行的结果,占星学从来没有把人仅仅分成12种。然而即便如此,它还是比九型人格之类牵强的实用心理学多了那么几种,从而满足着心理学所不能满足的现代人了解自身的需要。

现代心理学各派,虽然都对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理解,但它们的基本认识几乎都是一概而论的,或者认为人都有病,或者认为人都是环境所造就,或者试图更精细地划分人的心理需求层次,然而这些层次又变成每个人都需经验的。对现象的诊断,让我们获得了诸多心理症状的命名,却不甘认定为什么我和那个人有同样的问题,各自的原因又是什么?这样的诊断和分类,对于强调个体意识、生活日趋精致的当代人,无异于重又置身中世纪的疯人院。现代心理学不能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你作为独一无二的个体是什么样的,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而现代占星学正是回答这一问题的。

我们通常所说的12星座,指的是占星学上的12太阳星座,也就是在我们出生时,太阳在星盘上的位置。每个人还有月亮星座等,行星之间有角度的关系,所有行星会在这个地球自转的时刻,投射到地球剖面上,从而有了12个宫位。所有这些的集合,就是每个人出生时的星盘。同日不同年出生的人星盘是不同的,同一天不同时刻出生的人星盘也有很大差别;即便双胞胎,前后相隔十几到数十分钟出生,星盘上的差异也足以体现他们个体的差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同于别人的星盘。占星学研究星盘,绝不会依据任何一个局部的信息,对一个人的性格下断言。

二、星座不是心理暗示,也不是概率问题

因此那些认为星座不过是心理暗示的人,是只听说了流行的娱乐化的星座论,而不了解占星学,所作出的推测。即便通常对太阳星座娱乐性的描述,总是包含着正反两种情形,使人认为它具有一种普适的含混与迷惑性,这些描述也往往是针对一些特定面向和特征而言,并不像持此论者认为得那样普适。何况这种辩证方式,正是现代心理占星的一种方法论性质的特征。另一些怀着宽容心态的科学主义者,则会接受占星是概率问题。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基于猜测的错判。这两种认识,大抵都出于对星座的了解仅限12太阳星座,而并不了解星盘的概念。占星学不是概率问题,占星学追求的是针对个体的具体与精确。

三、不同文化之下的同一个规律

占星是文化的产物,但占星的本质不是文化。占星与科学的那些学科一样,是研究某种客观规律的学术。目前为止,科学还没有介入占星的领域,占星体系仍是一种前科学的表述。但不能认为一种认识,不是科学所得出的,就是迷信,就否认它也像科学一样在一定程度上向着客观规律靠近。

一个证明是这样的。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文明,都产生了各自的占星学。即便认为埃及占星、巴比伦占星、印度占星和欧洲中世纪的占星,有过相互沟通和借鉴,而中国元明时期也受西方影响,出现了类似星盘的占星体系,那么用周易话语描述的八字四柱,显然是与西方占星毫无联系。但中国的八字四柱与西方占星本质上是一回事。都是以出生时、地为条件,得出人的性格与命运,不但如此,考察对象也几乎相同。四柱中的月柱,其周期既不是一个公历年,也不是一个农历年,相当于24节气的年周期,而每个的星座起始日几乎吻合于中国的节气,月柱的周期与12太阳星座的周期是相同的;四柱中的日柱,周期是27-28天,相当于月亮的公转周期,即月亮星座的周期;四柱中的时柱,周期24小时即地球的自转周期,与占星中的12宫周期相同。因而可以看出,八字和占星所描述的是同一个规律,只不过用以描述的象征体系不同。在不同文化中的人类,在未有彼此沟通的情况下,发现了同一个规律,那么对这个规律的描述仅是一种文化现象,还是更有可能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呢?

四、占星研究的是人与时间的关系

那么这个规律是什么?占星所研究的性格、命运一类问题,概括来看,就是人与时间的关系。人对自身的度量,包括科学对人的界定,通常是限于三维空间的。比如身高、质量、身体结构、运动机能等等。而对于时间,通常认为它承载着我们,在它的河上流动,但它既不在我们的身体中,也不介入我们。实际上或许并非如此,我们跟时间同样有着极其深刻的联系。占星撷取时间的刻度,研究时间对我们有何种意义,如何冲洗并塑造了我们。

由此可以理解,为什么以出生时刻,作为研究我们性格乃至生命过程的依据。每个人出生的时刻,即是出现在时间这个维度的坐标轴上的起始点,即代表他生命的一点。因此,星盘不是按受孕时间,而是按出生时间,既不考虑早产或晚产,也不考虑以自然还是手术的方式出生。唯一重要的是你在那个时刻出现,成为人的存在。

五、难道遥远星体能够影响到我们?

但仍然有一些疑问。最明显一点即是,难道我们这些微小的生命——我们的性格、我们的生命境遇,真的受到那些遥远星体的影响?太阳带给我们光和热,月亮带来潮汐,这些星体的影响显而易见,但十分遥远的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我们真的能感受到它们引力或什么力量的影响吗?它们所到达地球的引力与太阳、月亮相比几乎为零,但在星盘上,它们却发出了重要的讯息。

对于这个问题,有人提到蝴蝶效应,我无法否定或确认。但另一个更合理的设想则不是出于测度这种直接施予的影响。有一种古代思想,在某些科学领域也得到认同,即认为大尺度下的事物与小尺度下的事物,在结构上有某种对应。照此看来,占星所依据的是太阳系结构,与我们生命结构的对应。我们想了解自己、看到自己与时间的关系,但我们自身太微观了,时间是看不见的,而我们出生的那个时刻又已经逝去。因而我们仰观天象,研究太阳系星体之间的关系,是为了重构那个已经逝去的出生的时间点;研究那个时刻星体的关系,就是研究那个刻度的时间和在那时诞生的我们自己。

六、占星学与遗传学的矛盾

另一个让占星学难以被接受的问题,在于其与遗传学的矛盾。在现代科学观念下,我们大抵都是相信遗传的,认为每个人的特质在很大程度上得自遗传,另一部分得自环境的影响。那么星盘又标识了人的性格。占星学表面上和遗传学毫不相干,相信遗传就不能相信星盘,相信星盘就不能相信遗传。对于这个矛盾,我已做了一些初步的调查。我所得出的假设是,星盘中包含遗传的内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星座是遗传的。

在父母是同一太阳星座的案例中,我发现有相当大比例的孩子仍然是这一星座,而其中又有相当大比例的孩子,其个人行星(占星学上将太阳、月亮、水星、金星和火星称为个人行星)中有四颗都在这一星座。我想这是星座和遗传的复杂关系中的特殊情况,就像一个复杂函数代入合适的数值,得到整数的解。在不同太阳星座的父母所生子女中,其星盘仍然与父母的星座有某种内在和复杂的联系,如果拿子女星盘与父母的星盘做比照,可以看到的联系就更多。由此可见,星盘的理论与遗传学是不矛盾的。如果科学有意介入占星研究,遗传问题将是一个有价值的切入点。

我们可以假设,将父母的星盘作为条件构造一个关于孩子出生时间的函数。当有父母一方是确定的,孩子的出生时间存在无限的可能性;而当父母的另一方也确定,孩子的出生时间就可能被限定在一个值域中。尽管在这个值域中,出生时间的解仍然可能是无穷多个,但可能性却被限制在了一些区间中。偶然性被缩小了,而某种必然性被看出。

我们的生命到底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当科学证实,每个人的出生不过是无数精子与卵子在极其偶然中的结合,我们被迫地承认了自己的偶然与渺小,又多么心有不甘。为什么我们是偶然的,却感觉到自己那样重要?难道我们真的只是偶然的产物吗?占星学再次让我们心中的古老观念呼之欲出:每一个生命的存在包含着必然性的庄严。

七、主观的知识与天赋的学习

科学是否可以研究占星,或者当代的占星学是否需要科学的介入?多数前科学的领域,都已被科学占领,那些象征性的语言,都被数学的精确语言所代替。那么占星呢?我认为科学介入占星是值得期待的,但同时,科学必须对自身做些改变才可能进入这一领域。为什么这样说,涉及到科学和占星在世界观与方法论上的本质区别。数学语言还是象征性语言,并不是科学与占星学最本质的区别。

最本质的区别在于:科学是排除主观性的,而占星学是以主观为中心的。科学研究的基本手段,观测与实验,都须尽量排除观测者或实验者之于考察对象的影响,而占星则更近似于中医或文学,首先要做的是体察自己,自我的经验构成了占星专业经验的重要部分。天文学早已废黜了地心说,而占星学仍然依据地心说的太阳系模型,就是因为占星学的世界不是那个客观的真实世界,而是主观所见到的世界。譬如在天文学上,我们知道太阳和月亮是极其不同的,它们的性质、构成完全不同,体积和质量相差甚远,但在占星学上,太阳星座和月亮星座是同等重要的,其理由是:在我们肉眼看起来,太阳和月亮的大小相近。这个听起来幼稚的理由,包含着一个朴素的道理,即尽管太阳和月亮实际大小相差甚远,它们与地球的距离也在反比上相差甚远,而以主观为中心的观察结论,融合它们的实际大小和与我们距离的关系。排除自我,科学的真理显而易见,包含自我,哪一种看法更真实,对我们更有意义,就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判定了。

同样地,科学与占星的学习方式是不同的。科学的客观性带来了一种可复制的、标准化的、大众的学习,每个人都可以学习并获得科学的知识和研究方法;而在这方面,占星亦与中医或文学相似,它的主观性基础无法实现一种大众的学习,占星是需要天赋的学习。

八、存在先于星盘

对于个人星盘,占星学上强调一种整体的看法。因此,一个占星师读解个人星盘,与在网上查出星盘看到的解释,效果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只是计算机的排列组合,每个行星、宫位的释义很可能发生矛盾。因而占星师不能做一个星盘查询的网页,他拿到一个人的星盘,要看到这个人性格与人生的要点所在。

在越来越多的咨商中我发现,一个人星盘上的许多信息都同时说明了相互关联的一两件事。这一现象可以由另一情形侧面证明:古典占星与现代占星相比,是没有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的,尽管古典占星和现代占星的阐释体系相差很多,但无论用哪一种,所得出对这个人的基本判断是一致的;同样习惯使用几颗小行星和不用小行星的占星师,所得出的结论也不会有原则不同。是否使用更少的元素排盘,只在于你对元素内涵所挖掘的程度。

像小说家虚构人物那样凭空设想一个不存在的人的星盘,是不成立的。你不可能用星座、行星和宫位的元素任意组合出一个星盘,那个时间是不存在的,你也不可能任意选取一个地球位置上的时间点,认为那是一个存在的人的星盘。并不是任何一地的每时都有人出生,如果你并不确知那时那地有人出生,你排出的星盘就很难说是一个成立的人的星盘。在那张盘上的各个部分,很可能找不到作为一个人的整体、有机的联系。因此,人的存在先于星盘。

九、预测是否可能

预测是否可能,这是了解占星后绕不开的问题。但谈论这个问题,又牵涉到对宿命论与人的能动性的看法。对于现在的多数人而言,这个问题似乎是不存在的,因为我们大都接受了理性的励志看法,即人的未来是靠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创造的,视宿命论为荒谬。在生活中,如果检视我们做事的成与败、得与失,往往一半对一半,但人们依旧期待着增进理性的能力,以求万无一失。实际上,这只是我们时代的看法。中国古人向来重视时机的概念,所谓天时地利、相时而动;埃斯库罗斯则借泰坦普罗米修斯之口说,人的技艺终究胜不过定数。

占星学认为,预测是可能的。占星中有一项技能叫生时校正,即如果你不知道出生的确切时间,则可根据生命中发生过的一些重要事件时刻,反推出生时间。这是预测的反向应用。但对于人的能动性,古典和现代占星的看法不同。古典占星学基于宿命论,认为人的命运是注定的,自己不可能有所改变。现代占星否定了古典占星的凶吉观和宿命论,认为人的经验、觉知可以促成某种转化。但这个能动性和转化,是在一个范围里的。《当代占星研究》的作者汤普金斯女士曾经在一次讲座中谈到,占星师可以预测什么?星盘里构成一个人命运的社会性因素是可以预测,越是个人的部分越不必预测。这是现代的一种看法。

然而当我们认为可以改变自己,我们是否真的能摆脱那些让我们一次次置身的熟悉的境遇?当我们一次次告诉自己要吸取教训,我们是否真的能克服自己的天性,不去重复那些犯过的错误?因而,人的能动性到底能发挥到多大程度?我以为唯一可以确定的改变是人对自身认知的增进,而非事实发生的那些事情。

很多人关心,预测是否可以规避未来的灾祸?而这个猜想又陷入一种悖论,假使因为预测导致避免了什么,又怎能验证这一预测,预测之事没有发生,即等于对预测的否定。从宿命论的角度考量,假使你寻求预测,并做了什么以求改变,这一切难道不是命运的一部分吗?难道我们每时想什么、说什么,就真的仅仅是自己要这样想的,而不是被我们身处的环境和时间累积经验所促动的吗?由此,预测的意义又仅限于认知。因而真正懂得占星的人是不去靠预测生活的。古人言,尽人事,知天命,我以为从语法上理解,并非并列地说了两件事,而是一个因果,即只有尽人事,才可能知天命。

张杭,诗人、剧评人、话剧写作者,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中国文联。

张杭,诗人、剧评人、话剧写作者,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中国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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