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对话凤凰网《年代访》文字实录

世俗写作向整体蔓延 不同时代丑陋方法不同

凤凰网文化：一般来说写作好像都需要心静一些，但是经商恰恰相反，在您运作杂志的这些年当中，您怎么处理这两者的关系？

阿来：没有啊，我在同时间写作《空山》，但是只是没有时间，只能处理完，因为那个是大家的饭碗，所以你得努力，所以可能80%在做那个，只有节假日把自己关起来写一点，最后我觉得实在不能再做了，也是这个原因。

凤凰网文化：心境上觉得不会有什么影响？

阿来：心境上我觉得不会，我觉得人需要一种训练，训练就是今天的社会越来越复杂，我们的人不是跟过去一样，我们当农民一辈子农民，天天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不需要转换思路，现在可能我们一个人一辈子会从事不同的事情，第二个可能我们同时会从事两种、三种、四种不同的事情，这个时候我们做一个现代人得学会调试，因为先天没有给你这种，也是可以训练的，人是有潜能的，但是后来我觉得确实是，因为我做到四十七、八岁我就能确信，我从三十多岁，做十年我觉得还可以，后来再做我觉得可能两边都做不好了，就是精力不够，它不是年轻人的身体了。

凤凰网文化：您的这几部作品，虽然部部都可以称得上是当代的经典，但是可能对于一个职业作家来讲，其实您并不算高产？

阿来：我不是职业作家，但现在是了，我做职业作家大概三年多。

凤凰网文化：您是一个写作非常谨慎，落笔非常谨慎的人吗？

阿来：当然，我觉得写作对自己负责，也对读者负责，再换一句话说还要对，这个话可能今天的人不太相信，我觉得对于历史负责，没有必要制造很多语言泡沫。

凤凰网文化：您刚才也说到文化的市场化，所以在这种局面下，其实不太有很多人能像您这样继续对写作保持一种谨慎的态度，而且选择的题材也往往比较迎合市场的口味。

阿来：这个是别人。

凤凰网文化：我是想问您对这种局面，您觉得它是一个局部的，还是一个中国当代文学的总体面貌？

阿来：不太局部，我觉得越来越多，早期好像是局部性的，但是现在好像在往整体蔓延，能够感觉到，大部分人都在世俗的写作当中去。但是我觉得这个不要紧，这是别人的选择，我们作为个体只能是说，我自己明白我自己写作当中要什么，而且我自己觉得我自己在写作当中得到了或者是部分得到了我自己最要的那个东西，那么你就得到很好的回报，因为我们现在把回报理解成就是拿到钱，但是我觉得有些时候钱买不到那种精神上的回报，所以我自己对我自己现在的写作很满意。

第二个，即便看经济好像我自己的写作，也许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当然没有到那些特别市场化畅销的那些作家程度，但是我觉得在我们这样的写作当中，我想从市场上得到的即便是金钱的酬劳，还是可以帮助我比较从容的生活下去，因为我没有更高的对金钱的要求，就是生活得比较从容。

凤凰网文化：对，但可能对于您这一代的作家来讲还好，因为可能您起步的时候，那个时候市场化不是那种充分，不是那么强烈，但可能现在可能更多的青年写作者，他们可能第一部作品如果不是这么被市场所认可的话，他们可能很少有能出头的机会，也就是说他们以后的作品可能都都很少会面市？

阿来：也许是这样，但深究也不一定。我们那个时代，就是历代都有人在写作，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有人在写作，我们那个时代，虽然没有市场化直接去拿钱，但是也有很多获得回报的，比如说我们那个时代，你多歌颂官方，升官发财一样的，问题是如果你愿意要的话，就是任何时代都会给你这种酬劳。比如我们刚才说的是写作，你自己歌颂社会主义好不就完了吗，迅速就有人看中你、培养你，不同时代丑陋的方法不同，但重要的还是自己需要什么。比如像我自己，从我第一天写作，因为现在很多人很早就成为职业写作的人了，我是四年以前，之前一直在干别的工作，之前知道写作从经济上是不可靠的，所以就没有指望说，我从今天起就要靠写作买房、买车、娶老婆，还要泡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都在认真地干别的工作，我当过教师、当过机关干部、当过编辑，直到三四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