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清光绪十年(1884年)张新之在《红楼梦读法》中所说:
书中借《易》象演义者,元、迎、探、惜为最显;而又最晦,元春为泰,正月之卦,故行大。迎春为大壮,二月之卦,故行二。……然悉女体,阳皆为阴。则元春泰转为否……。
不妨再看《石头记真谛》的作者景梅九是从推背图的隐喻中得到《红搂梦》的真谛的,他写道:再说木石两字,则因坊间所传推背图,以树上挂曲尺影朱明,今于木字添石字首两笔,恰成朱字,惟恐人不察,故又名本书曰《石头记》,言取石字以配木而成朱。
……而作者犹惧人不识木石之为明,乃于《红楼梦曲》中特写道:“都道是金玉姻缘,俺只念木石前盟,即木石前明,不过添皿字以掩饰之。其显豁如画,索隐均未道出,何耶?”还是用景梅九自己在《石头记真谛纲要》中的话作答吧,他说:
本书注意谶纬隐语灯谜射复等事,一言以蔽之曰,真事隐而巳,则读者非下一番索隐工夫,断无由知其真谛。我无意非难红学史上新旧索隐派诸先辈所作出的有益探索,我在此拟表明的只是:出现于当代的旨在探寻存在于显形的《红楼梦》之外的另一个隐形的《红楼梦》的尝试与努力,无论是理论或方法上都暴露出了返祖之迹,其结果则有可能使《红楼梦》研究跌进一个更加神秘的魔圈之中而难以自拔。
(二)矛盾碰撞率
1、新旧索隐派之间的碰撞
在新旧索隐派之间存在着本质的一致性,两者都是将关于《红楼梦》的解读,放在“假雨村言”、“甄士隐”所建构的《红楼梦》背后真相的猜测上。但二者毕竟有着原则意义上的区别。旧索隐派探寻的是关于《红楼梦》背后的具体故事和具体人物的谜底。如周春在《阅红楼梦随笔》中说,《红楼梦》故事记述的是金陵张侯家事,赵烈文《能静居笔记》说它记述的是纳兰成德家事,陈康棋的《郎潜纪闻二笔》,记载妙玉影射姜宸英(蒙诬陷之冤而死),薛宝钗则影射了高士奇。如此等等。
新索隐派红学则是将《红楼梦》中的具体故事、具体情节、具体人物加以抽象化,然后使之升高为明清两个王朝与满汉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蔡元培在《石头记索隐》里说:
“书中红字多影朱字,朱者明也,汉也。”寿鹏飞的《红楼梦本事辨证》说:贾政,“犹言伪政府也”。《红楼梦释真》的作者邓狂言将满汉民族的矛盾作出了向民族民主革命方向的延伸,他写道:书(《红楼梦》)中以甄指明,以贾指清,正统也,伪朝也,历史法也。宋遗民郑所南言之,明初之史家得闻之,而王船山独极其精,发挥光大,以造成今日革命家光复之烈,为吾汉族永永兴亡之纪念者也。
景梅九在《石头记真谛》中着重阐释了《红楼梦》是怎样通过对具体形象的创造而在背后隐藏着作者对满
汉民族矛盾的暗示,他写道:
红书则隐写明清间兴亡真伪之痕迹,又假借儿女闺房之私,以发挥伤时感世之深心,篇中眷念祖国、鄙夷伪廷之处,均可忖度而得,……
由于满族是我国历史特定历史时期的封建皇权专制统治的集中代表,故新索隐派红学的满汉民族冲突论,便具有着鲜明的反皇权专制主义的民主民族革命的性质与色彩。这一点正是在景梅九的《石头记真谛》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而可贵。
2、新红学与索隐派之间的碰撞
1921年胡适《红楼梦考证》的推出,标志着区别于新旧索隐派的“新红学”的诞生。胡适所代表的新红学是建立在对索隐派红学的证伪上。正如胡适所揭示:
他们怎样走错了道路呢?他们不去搜求那些可以考定《红楼梦》的著者、时代、版本,等等的材料,却去收罗许多不相干的零碎史事来附会《红楼梦》里的情节。他们并不曾做《红楼梦》的考证,其实只做了许多《红楼梦》的附会。
与新旧索隐派相反,胡适通过对《红楼梦》著者、时代、版本等等有关材料的考证,所得出的结论如下:
(1)《红楼梦》的著者是曹雪芹。
(2)曹雪芹是汉军正白族人,曹寅的孙子,曹頫的儿子。(以下为引者所略)。
(3)曹寅死于康熙五十一年。曹雪芹大概生于此时,或稍后。
(4)曹家极盛时,曾办过四次以上的接驾的阔差;但后来家渐衰败,大概因亏空得罪被抄没。
(5)《红楼梦》一书是曹雪芹破产倾家之后,在贫困之中做的。做书的年代大概当乾隆初年到乾隆三十年左右,书未完而曹雪芹死了。
(6)《红楼梦》是一部隐去真事的自叙:里面的甄贾两宝玉,即是曹雪芹自己的化身;甄贾两府即是当日曹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