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璐再出演文艺片 不小心当了“编剧”删自己戏份

2011年08月18日 09:35
来源：时代周刊 作者：赵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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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演员、影后，秦海璐希望将来对电影的参与更多，甚至不只是导演。

台湾导演邓勇星的电影《到阜阳六百里》讲述了一个简单的“回家”故事，凭借此片，这位新导演获得了2011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2010年春运题材的纪录片《归途列车》曾获得巨大的关注，于是这部同是春运题材的电影自然被人拿来与之比较。不同的是，《到阜阳六百里》是一部文艺片，监制是名导侯孝贤，主演则是同期推出两部文艺片（另一部为《钢的琴》）的女演员秦海璐。

不过，名导加持下的《到阜阳六百里》在上海电影节播放后，仅在广州和北京各放映一场，便再无缘与观众见面，文艺片在电影市场面对的尴尬局面依旧，即使是不久前拥有超强口碑的《钢的琴》，在《变形金刚3》和《哈利·波特7》的夹击下，也只能在寥寥几个场次及迅速下线中夹缝生存。“我太多片子上不了（商业）院线。我每年至少都拍两部电影，但你们很少看得到。”接受时代周报记者专访前，秦海璐正在为新片的拍摄赶进度，她的声音略显疲惫。从2000年的处女作《榴莲飘飘》一鸣惊人获得金马奖、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奖和香港电影金紫荆奖三项最佳女演员奖之后，这位影后在大众眼里总有些不温不火。

“我希望电影是有纵深感的。但是商业片可能大家都知道，没有纵深感，感动不了我，我就没什么兴趣。而文艺片那种感动，让我舍不得丢掉它。”秦海璐说。

不同人的“过年回家”

“人生为了回家，终究离开家。”《到阜阳六百里》的宣传海报上，秦海璐站在破旧的公共汽车外回首眺望，车前各色行李散落一地，这句宣传语显得意味深长。

秦海璐饰演的年轻女子曹俐身世乖舛，离乡背井，从深圳打拼到上海，生活在扰攘的社会底层中，她与同乡谢琴（唐群饰）合租一间亭子间，照看着彼此的冷暖人生。同是阜阳老乡的狗哥和“小哑巴”九子拉来垃圾场报废的公共汽车修理改装，准备偷偷在春节客运高峰做一票生意，回家过年。曹俐意外被拉入伙，开始向众多在上海当保姆的老乡兜售车票。本是一连串善意的骗局，却成就了一条保姆们集体回乡的路，浪漫、贫瘠又扎人。

秦海璐接拍这部电影是因为好友、该片制片人单兰萍的邀请：“我看了剧本后觉得，可能家对我们这样没有那么底层的人是一种感受，但对电影里的人、底层人民来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他们的愿望只是想回家过个年。现在那么多人都在动荡的生活中，为什么到了春节却都回家？家在人们的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这是这部电影打动我的地方。”

有关“家”的意义，在电影中得到了多层次的诠释。对曹俐来说，家曾经是一个不想回去的地方，她未婚先孕被父亲赶出家门，流落他乡；后来又成了想回却回不去的地方，父亲死后，她从同乡狗哥嘴里得知父亲一次次蹲在村口墙角等她回家。对“小哑巴”九子来说，家是六百里外阜阳农村考上大学的兄弟六子的期盼，为了给他凑够5000块学费，九子铤而走险，决定用报废的公共汽车赚钱供兄弟上学……

最终，九子开着那辆破烂的公共汽车载着一车的保姆返乡，有人不愿再离开，有人将亲人的骨灰带回家乡。即便是曹俐这样没有家的人，送走老乡后独自站在亭子间里局促不安，猛地打开天窗，忽然释然，心也回了家。

不小心当了“编剧”

秦海璐对该片的理解源于她的特殊角色—不仅是主演，“秦海璐”三个字还出现在编剧名单中，在五位编剧中位列第二。第一位原始编剧是台湾人，而其他三位均为导演和副导演。

“可能导演是台湾人，他看春运这个问题还是相对比较客观。最开始曹俐的戏份是很重的，但中间又有其他一些人物。我就问导演：你到底是想拍一个人回家的故事，还是一群人回家的故事？”秦海璐提的这个问题，让剧本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因为原始剧本是在讲曹俐怎么样不能回家，而不是说一群人想回家。所以我说可能整个剧本阐述上要做一些方向性的调整。我飞了两趟上海，和导演重新弄了一个一群人回家的故事。把曹俐的戏削弱了很多。”

修改后的剧本，将原先曹俐的经历全部砍去，分散到了保姆谢琴、九子、狗哥及其他角色身上。“我觉得演一个戏，首先要知道它讲的是什么东西。如果确定了一个方向，保全大局对于电影来说是最重要的。至于个人角色的得失，与影片的整个基调比并不是很重要。”作为女主角，秦海璐这样大刀阔斧地砍掉自己角色的篇幅，多少令人费解，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么多年跟新导演合作，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钢的琴》我也削减了很多淑贤的戏份，我跟导演讲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戏，它不是在讲婚外情，不是讲后妈。因为电影篇幅很小，只有90分钟，到头了也就120分钟，在这么短的篇幅里你一定要说最想说的东西，而不是去考虑演员、明星的感受，然后给谁加戏加到多少，我觉得这样反而是对电影不负责任。”

把跌宕隐藏起来

时代周报：有评论说，曹俐这个人物在情节上缺少一个高潮点，没有跌宕，结局也很平静。你如何看待这个人物以及情节上的设计？

秦海璐：其实电影里每个人物都会有自己的高潮部分。曹俐的高潮部分实际上是九哥给她讲她父亲的过程—父亲怎样在家门口等她，这是她内心纠结的东西；小哑巴九子呢，他的高潮是修好车，他兴奋得开着车就要回家的过程。

可是越是到了高潮部分，越不能强调“我到高潮了”。因为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最纠结的时候、最兴奋的时候，旁观者是感受不到的，甚至是冷眼的。情节平静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在压抑，这是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大家期望看到的表现形式。我觉得大家质疑是对的，也确实说明了我们所做的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只不过可能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有些人想看跌宕起伏，但我们是把这些隐藏起来。

另外商业片和文艺片，表演上有很大差别。不同的片子，还真不能用同一种表现形式来诠释。文艺片最重要的是保存客观，客观呈现相对来说是很难的，没有镜头来帮你，没有镜头来强调细节，对演员的要求会更高。你看，职业演员也很少人能演好意识流的东西。

时代周报：这部电影采用了大量非职业演员，很多人本职工作就是保姆，你如何看他们的表演？

秦海璐：我其实特别羡慕非职业演员。他们的确会对我的表演产生影响，我个人觉得是利大于弊。当然要看是什么类型的片子，如果是商业片可能很难，但是在文艺片里，这些人可以把你带到他们的生活环境里去。我一直认为，演员不是万能的，只有合适与不合适，最合适的演员能把你带到他们的氛围中去。这是很大的帮助。当然有时候在配合上，你可能需要迁就他们，在整个演的过程中，你要去迎合他们，甚至是补救他们，你更有这种即兴发挥的机会。要都是职业演员，我觉得这个片子呈现出来的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梦想着当监制

时代周报：你从《榴莲飘飘》获得金马影后之后，就开始扶植新导演，参与很多年轻导演的处女作，几乎都是文艺片。像最近的《钢的琴》和《到阜阳六百里》，你还出钱投资，从商业来讲，其实对你的利益并不大。但是你已经做了十年。

秦海璐：可能人想要的东西不太一样。最早的一部是孟京辉的《像鸡毛一样飞》，他在我家楼下跟我谈了三次，希望我能演这个戏。他后来说，“我第一次拍电影，很需要你这样有潜质的演员来帮我”。说得很诚恳，我就参与了。

再后来是谢东的《冬至》，监制是田壮壮。田壮壮开了一个条件，说“只要你来帮他演《冬至》，虽然是女配角，但我会补偿你一部电影”。我很奇怪这样的导演怎么会跟我开这样的条件。田壮壮的电影，可是大部分女演员都想演的啊。我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他说：“你可以拍很多我这种名导演的电影，但这只能够成就你自己，你帮助新导演，成就的可能不是你自己，而是别人，但因为你演了这部电影，他会有第二部、第三部片子，他能够真正走到电影圈里，他会感谢你一辈子。”这种意义、这种价值，是没法用钱来衡量的。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帮新导演做事。

我相信我所做的这一切带给我的回报，不是那几十万片酬，这对整个电影环境是利大于弊。个人的一点点成就算什么？而且我已经有成就了，我觉得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儿。可能有些人觉得，这是个屁！但我相信大家可以看得到，我沉浸于这种快乐之中，快乐可以用多少钱买到？

时代周报：最后讲到你自己，近年来越来越多看到你参与幕后工作。现在不少女演员也开始自己导片子，你有没有这样的计划？

秦海璐：会导，但我的梦想不是当导演。我现在做的工作，无论是剧本、项目、拍摄当中的建议、后期制作的建议以及所谓的资助，都是在寻求一种全面的东西，我希望有一天能当监制。我个人认为，监制才是一个电影最高的业务长官。我想要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