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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逝世二十年:“劳我以生 息我以死”的文学圣徒

2012年11月17日 12:59
来源:延安日报 作者:杨葆铭

2008年春天,《路遥》纪录片的导演找到了我,想通过对路遥生前好友的访谈,来拍摄一部展现路遥过去生活片断和写作场景的片子,从多角度、多层面来给更多的人展现出一个真实的路遥。

路遥生前留下的影像资料很少。用口头的追忆和描述来还原一个人的体态形貌、举手投足和精神气质,除了困难,恐怕还会因为讲述者的主观色彩太浓,会使被纪录的人失真。

但当导演将他们要拍摄这部片子的构想和意义与我作了交流之后,我感到这件事应该做,而且应该把它做好。尤其是当我在导演那里看到路遥生前留下的几段影像资料和一摞照片后,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影像中的那个我熟悉的身影离开这个忧患重重的世界快20年了。这么一个博学多才、生动活泼、嬉笑怒骂、挥洒自如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我的这种惋惜,所包含的更多的意思是: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难找到像他那样,为使方块汉字能够码出更精粹的小说艺术,而甘愿为这门艺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人了。在这个一切以投资牟利为目的的商品时代,作家的创作已丧失了精神的灵光,而路遥能凭着坚韧、能耐着性子来收取身后的这笔“盈利”,仅此一点,让我感到,在他面前,我除了惭愧,还感到卑微。

多棱多面的矛盾体

怎么来说这个人呢?我们瞎子摸象式的讲述又怎能将一个内涵丰富、多棱多面、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路遥给完整地讲述出来呢?余生也晚,不敢妄言阅人无数,但我还很少见过像路遥这样,集人的多种矛盾性格于一身,而这种矛盾性格在他的身上又总是显得那么和谐。他高贵、有气度,在许多公众场合显得彬彬有礼、优雅得体,但有时又很粗俗,不检细行,遇上喜庆或愤怒的事情爱以爆粗口来表达彼时的情绪。他沉稳老练,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坛老手,更像是一名期待恶战的老兵,但有时又天真如孩童,时不时地不知会从哪里冒出一股“傻”气来。他嫉恶如仇,欺强而不凌弱。对我们常说的端方君子有时会显得不敬,但对卑鄙污浊的势利小人和爱“扎势”屑小之徒却不依不饶。他不拒绝美味大餐,但对各种杂食小吃却情有独钟。有时,你会看到他翘着兰花指在优雅地搅动着刚冲好的一杯咖啡,但左手却捧着一个夹着一条大葱的冷馒头在大啃大嚼。他活得坦荡真诚,从来不委屈自己。尽管有人对他的有些行事方式颇有微词,但转念一想:我们的那张用来衡量人的道德观、廉耻观和价值取向的浅簸箕又怎能盛得下一只巨斗所倾倒出来的这堆谷物呢?

每年的立秋前后,路遥总要回一趟陕北。可谁能想到,1992年的陕北之行竟成了他与这块故土的诀别。他8月初到延安,我们还在宾馆闲谝了半后晌。当时,他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脸色发灰,印堂发暗,没想到两天之后,便因检查出肝硬化腹水,住进了当时被称为地区医院的传染科,未过一个月,又被转到西安西京医院,11月17日早晨8点20分,因病情恶化,遽然去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正值春秋鼎盛的敦实汉子,怎么在不到120天的时间里,说殁就殁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难过得缓不过神来,我即刻想到老冯送给他的那只泥塑牛,那个低垂着头颅,引颈曲背,奋力将沉重的犁铧从沟底往山顶拉的牛的身躯,在这一刻不时地与路遥的身影在我眼前交错、重叠,晃来晃去,最后隐没在黄风弥漫的大山里。

[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路遥 背影 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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