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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访]笛安:流行写作和历史写作的摆渡人


来源:凤凰网文化

我觉得这本书可能会冒犯很多直男癌的读者。我觉得生活里即使你是一个直男癌患者,这并没有问题,但是当你一定要去扩张你的直男癌的价值观时,我认为这就是问题。

自我封闭是写作的最大动力

凤凰网文化:所以涉及到一个你是不是还,当然不一定是你了,就是涉及到一个写作的时候还是不是足够自信的问题。

笛安:对,我觉得有这种东西,而且还有一个我觉得就是讲到这个,我内心还是有一种封闭的东西,我觉得肯定有这样封闭的一个力量,然后你才会去写。

凤凰网文化:封闭是一个历练是吧?

笛安:我觉得是,绝对是,一个推动力非常强。

凤凰网文化:不然就都散掉了。

笛安:对,我觉得有的时候人内心深处的封闭可能是推动人类进步的阶梯,我相信伊斯坦也有,就是这必然的,就是说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和外界交流的,这个是我相信的,我没办法跟你交流,我不管撒不撒谎,我说实话也没有用,这不是可交流的东西,那这种时候怎么办?就是我觉得是在我的小说里边,其实我为什么特别害怕,我其实非常害怕没有那么熟,但是认识我的人去看我的小说,尤其看我早期的作品,就处女作像《告别天堂》,我其实是非常害怕。

凤凰网文化:可能展示出来那一部分也仅仅是你愿意展示的。

笛安:对,就是那个是设防的一种东西,所以我才真正在我的小说里边是不设防的,因为那个防线就是故事,我已经有了,所以这个故事在那,它就是一个天然的壁垒,我觉得非常安全,我躲在这个故事里边可以有真实的东西。

凤凰网文化:但是你不写诗对吧?

笛安:我其实十几岁的时候写过,十几岁的时候很喜欢,那时候少女嘛。

凤凰网文化:那似乎聊情的一个时候,尤其聊起诗的时候好像都还挺羞怯的,虽然诗已经被玩坏了现在,我觉得它是一个泯灭的东西,本质上应该没有高低之分。

笛安:对,但是在我心里还是有点区别,像我个人有的时候,我跟很多同行,就同样写小说的人聊天,我觉得我有我自己的一些比较独特的判断标准,就是比方说如果一个女性写小说的,或者一个女文青一样,跟她聊天,我就问她喜欢张爱玲还是喜欢萧红,基本上你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个什么人,这是一个特别基本的判断。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蛮好,我有时候觉得很多东西很复杂,又要一个简单,非常标准。

笛安:非常基本的判断,当然有两个不喜欢的也是一类,就是那种,当然没看过的不讨论了。

凤凰网文化:还有一种人会觉得你这问题。

笛安:对,就是你是喜欢张爱玲还是萧红,这个东西我觉得是这个其实是一个非常,我觉得是一个挺简练的标准,还有我跟很多的人聊天的时候,我会觉得如果对于一个人来说,对我而言,就在写作这个问题上,如果他又喜欢卡夫卡,又喜欢博尔赫斯,又喜欢米兰昆德拉,我会认为这个基本不用聊了,因为我们的文学理念是不一样的,就我们对小说的理解一定是不一样的,我们的理念也是不一样的,就我们可以交流点别的,比如说今天天气不错这些。

张爱玲毫无悲悯之心 我被这种冷酷打动

凤凰网文化:所以我反来问你,我是很不想问这问题,比如说张爱玲跟萧红你怎么比较?

笛安:我肯定更喜欢张爱玲,不用问。

凤凰网文化:我是个人很直观的感受,就是我真的其实我没有生活那种苦,我喜欢不起来萧红,我体会不到她写我没有东西吃那种感觉,但是张爱玲我其实看你小说也会有这种,会有其实网上很多人拿你来比较。

笛安:是我的荣幸,我觉得这真的是我的荣幸。

凤凰网文化:到底张爱玲的优点一定不是在描写上,但是他那个描写是她很明确那种特征,我其实很怕那个东西,就是好像一个大花布,然后上来又系了很多小碎花。

笛安:我明白你的意思。

凤凰网文化:你喜欢她什么地方?因为可能你的这种理由。

笛安:怎么讲,因为我很早,我12岁第一次看张爱玲的书,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儿童,那个非常直观的觉得,她小说里面其实色彩蛮多的,那个真的是儿童特别直观的东西,再长大了就发现同时具备这两条的人非常少,就是说首先她有那种非常好的鲜艳的东西,她的小说里是有那种很鲜艳的东西,有那种生活气,有那种色彩明亮的东西,但她其实是没什么悲悯之心,我觉得张爱玲是没什么悲悯的。

凤凰网文化:但刻薄未尝不是一种。

笛安:她不是刻薄,我觉得悲悯其实已经是一个有一点点把自己摆在一个高位上的一个东西。

凤凰网文化:同情别人也是一种自我怜悯。

笛安:我觉得有的时候有的人经常把这个东西挂在嘴边上,就是你得有悲悯,我觉得你有毛病,你是释迦牟尼吗还是怎样,就是我觉得这个东西本身我个人不是特别喜欢这个词,但是我觉得张爱玲的小说里她是天生,她就是没这个东西的,因为她没有这个东西。

凤凰网文化:她认为很多人活该。

笛安:她没有这个东西的还有一个原因,就说她的内心潜在的预设是其实我和你一样,所以我没有这个东西,我们没有什么悲悯不悲悯的,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就这个东西是我特别喜欢,就她描写一个人的堕落,她描写一个人在人生里就是好像看不见,听不见声音的那种沉沦的时候,这正是因为这个,你觉得她又直接又有力量,就这个是我特别喜欢,当然你要说最具体一点,我觉得因为可能看她的小说看的早,十几年下来,我觉得她还是教会了我一样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在小节里推进大的情节的波动,你看就真的,我给人举例子喜欢举《色戒》,因为《色戒》很典型,就是它是一个,她写的都是大事,暗杀、地下工作,然后间谍,都是这些事,汉奸,大事都在麻将桌上在推进,其实我非常喜欢《色戒》小说最后的一段,很遗憾这电影里边它没办法展现,就其实那个小说里的最后一段,就是王佳芝已经死了,然后易先生走出来坐在这打牌就那一段我特别喜欢,那一段我觉得真的是神来之笔。

凤凰网文化:电影里展现的还是很强烈吗?

笛安:它其实那个小说里面就是最后这个易先生出来打牌,但易先生一边打牌一边在想,他觉得如果必定会战败,他知道他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觉得都到了阴间以后,他能再见到这个女人,那个东西特别的有力量,觉得就说他知道他必须得杀她,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有这点狠,他也不会爱她,她那个小说我觉得她就非常简单的把这几句话这样排列出来,那个一瞬间那个东西就完全不一样,我觉得这个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这个真是蛮有人听,其实你怎么理解比如说苏联文学。

笛安:没怎么看过,苏联我就没怎么看过。

凤凰网文化:或者是俄罗斯或者我问的不准确。

笛安:俄罗斯我看过很多。

凤凰网文化:一个是你觉得她那种篇幅你是不是愿意接受,另外一个因为你刚刚谈到悲悯了嘛,很多人甚至愿意做出这种比较之论,认为中国文学差在哪,就是好像似乎缺了那么一点点。

笛安:不,我觉得悲悯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悲悯的,我觉得托尔斯泰那个人他有资格悲悯。

凤凰网文化:也是天分。

笛安:不是,他真的是一个天生比你高贵的人。

凤凰网文化:我很喜欢差别论。

笛安:就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个你必须承认,有的人天生个子比你高,我觉得你要连这个也不承认。

凤凰网文化:他天生高贵,然后天生要承受高贵带来的那种困惑。

笛安:对,托尔斯泰就是一个天生高贵的人,就说我看了这么多作家的作品,我觉得只有他让我觉得,他就不是个普通人,他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活着,他就是天生,我觉得如果他不写作,他适合去做一个牧师、神父类似于这样的,他其实如果我觉得他干了这个职业说不定还能活的更快乐,就是他用不着去写安娜卡列尼娜。

凤凰网文化:所以有些人就是有神性可能。

笛安:对,我觉得就是这个词,我觉得这样一个人他可以去谈悲悯,释迦牟尼也是人嘛,人变成,最后成佛,我觉得这样的人他可以去谈悲悯。

凤凰网文化:所以如果有足够的愿望去承担自己没有这个东西的,就不要再,你不要假装。

笛安:你不要假装自己是那样的一个人,我觉得这就很没有意义,我觉得要俄罗斯的文学,当然非常的,就是特别的灿烂我觉得,但是真正你要说悲悯这件事上,真的到了极致的是托尔斯泰,但虽然他并不是我喜欢的俄罗斯作家。

凤凰网文化:但是我觉得有一些故事原形是百听不厌,比如说我觉得安娜就是她那种故事永远是对的,而且我觉得不说悲悯吧,就说对人物的这种理解和同情,这渥伦斯基也是值得理解的。

笛安:而且你年龄越大越会理解渥伦斯基,就是你经历的事越多越会觉得。

凤凰网文化:他就是给安娜当成了一个我们就是这种关系,我为什么要承担你对我期待的那种关系的压力。

笛安:而且我觉得就是那两个人虽然说相爱,我觉得他们对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这个没有办法,这个真的没有办法,这个是一个永恒的难题,我相信托尔斯泰自己一辈子也没有遇上过能跟他爱得懂,能跟他在一个量级上去爱的人没有,就我个人不相信他有那个运气遇到那样一个人。

凤凰网文化:你说会是在现实中存在的。

笛安:我就说现实中,我不相信他能遇到,就这个我不太相信。

那些认为爱情没意思的女人是最没意思的

凤凰网文化:我原来问过别人,比如说两个人要十分相爱,无论是爱情上或者是性上面,那可能真的会容光焕发,然后那个人就跟我,理论上概率上,那是这样互相能量的补充,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人和人其实就是在磨损,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这个东西,我听完磨损之后,我可能心里就比较满足,我觉得我的磨损也不是独特的了。我觉得某一个瞬间可能两个人是互补的是补充的是你给我的,但是这么说其实可能蛮自私的,就你怎么希望通过爱情得到什么。

笛安:我觉得就是我觉得讲的俗一点,爱情还是有一种能力,就是你至少在那一刹那间你觉得你内心的某一个缺失被填补了,就某一个地方被填满了。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就它永恒的魅力,其实我还是觉得爱情是一个好东西,虽然也许它不能持久,但是不代表它不是好东西,它绝对是一个值得人去追寻的东西。

凤凰网文化:如果一个女的说爱情不是一个好东西。

笛安:我觉得这个女人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会觉得她没什么意思,说真的。

凤凰网文化:所以比如说你写一个安娜的故事,有可能很多人都会写这个故事,是因为原型的故事。因为好女人有时候对女人下不了狠手一样,你会让她被辗死吗?而且宿命论很强烈,你上来就是有人被碾死,最后他也是被碾死的。

笛安:我不知道,这个难于涉及,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也许我会写这种故事,就是我觉得其实。

凤凰网文化:你怕别人太会对号入座吗?

笛安:那倒不是,倒不是这个问题,我倒从来不担心这个。

凤凰网文化:你不担心这些东西吗?

笛安:对,我不担心这个,我觉得反正读者永远要对号入座的,因为这个前提在这儿所以无所谓。但是我会觉得说怎么讲。

凤凰网文化:这是读者的愚蠢之处吗?

笛安:我只能说人类有这样的心理需求,就是我这能这么说。就是曾经真的是我过去,因为我第一本小说其实它写的发生在一个高中校园里,就你知道有多少人对号入座,最后真的在现实生活中他就对号入座,影响了他的生活,这个我就。

凤凰网文化:你负不了责任了。

笛安:对,就不是我的错其实,这真不是我的错,那是你对世界得理解跟我不同。但我觉得是,其实你要说我觉得《安娜卡列尼娜》它还是一个,它至少是一个以爱情为主线的小说。

凤凰网文化:对。

笛安:我个人觉得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写以爱情为主线的东西了。

凤凰网文化:但是你也肯定,因为很多人的小说里,当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没有把握,但我相信很多的小说里不也是没有爱情的,你可以吗?

笛安:我觉得可别不能完全没有,就像我这次写令秧,我最终还是。

凤凰网文化:也是一种吗?

笛安:不,他们俩不是,我觉得那个比爱情要高级,就是我最终让令秧谈了一次恋爱,是那种标准的意义上的爱情,就是我给了令秧一次爱情。就因为我觉得她活的太苦了,我觉得她太不容易了,我就是想让她开心一点。我觉得爱情有一个最好的东西,就是它永远的永恒的有点,它就是能让人开心。

凤凰网文化:当然你最后一次爱情给她?

笛安:对,但是我不行,我就会觉得真的我必须得让她开心一次,这也是爱情真正我觉得对人来说最好的地方,它就是能给人那种快乐,就那种快乐让你觉得你今天早晨睁开眼睛,你觉得生命焕然一新,你的书就算是卖了500万册你也不可能有这种感觉,但是爱情会给你这样的东西。可能这点上我是那种愚蠢的女人,但是我还是挺感激,就是说我觉得人生还是存在着一些这样的东西让我觉得我去相信一些偶然。

[责任编辑:冯婧]

标签:笛安 南方有令秧 贞洁烈妇 直男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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