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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推手”夏志清与普实克的笔战


来源:三联学术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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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的分野,再加上一些个人意气,使得夏普两人的论文都没有达致他们著述中的最高水平。尤其当双方互相指摘对方“唯政治”观念之不可取时,争辩只停留在言说层面,各说各话。

二 “文学科学”与“文学的过程”

夏志清的响应题作《论中国现代文学的“科学”研究》,文章一开始就对普实克所主张的文学之“科学”研究表示怀疑:

我怀疑除了记述简单确凿的事实以外,文学研究是否可以如“科学”般严格和精准,我也怀疑我们能否以一套不变的法则去研究所有不同的文学时段。

夏志清对普实克的批评根据不以为然,以为当中尽是一些“预设的假定”、“政治的既定成见”。言下之意,普实克之所谓“科学”、“客观”,并非文学研究的正道。

文学研究能否及应否追随科学研究的准则之成为一个问题,可以从许多不同角度去理解或探索,在此暂不细论。我们先尝试了解普实克论说的理论根源。

普实克于1937年秋天回国,1945年正式回到母校查尔斯大学任教。但他在取得“大学授课资格”(Habilitation)之前,已加入以查尔斯大学为基地、国际知名的“布拉格语言学会”(Prague Linguistic Circle),并在学会的例会上发表学术报告,据纪录其中之一是讨论中国叙事体的语意结构(“On the Semantic Structure of a Chinese Narrative”,1939),另一是研究汉语动词的不同层面(“On the Aspect of the Chinese Verb”,1948)。他和捷克结构主义的核心成员如穆卡若夫斯基(Jan Muka ovsky,1891-1975)、伏迪契卡(Felix Vodi ka,1909-1974)等有着共同的理论思想。对布拉格学派成员来说,“科学”或者“科学研究”并不会令文学研究者惊恐;反之,这是文学研究者的应有的精神态度。我们检阅一下“布拉格语言学会”的报告例会讲题,可以见到如:《文学史与文学科学》、《语言艺术的科学及其与邻近科学的关系》、《文学科学的细读方法》等。事实上,这些题目上的“科学”一词,捷克原文是“věda”,相当于德语的“wissenschaft”,其英语的对应是“science”,但却非专指自然科学,而是更广泛的,指由用心致力而获得的系统知识。布拉格学派以为文学科学的目标是掀起文学的神秘面纱,尤其从文学的语言基础切入,理解语言的“文学性”(literariness)。正如雅各布布森(Roman Jakobson,1896-1982;先是俄国形式主义学派的领袖,继后是布拉格语言学会的主要成员)说:“文学科学的研究目的不在文学而在‘文学性’”,“文”可以成“学”。文学作为一种学问、知识,在欧陆传统中并不是一个难以接受的议题。例如德语的“Literaturwissenschaft”是指有关文学的系统的知识;李长之在翻译玛尔霍兹(Werner Mahrholz,1889-1930)《文艺史学与文艺科学》(Literaturgeschichte und literaturwissenschaft,1933)的序文中说:“文学也是‘学’,是专门之学,是一种科学。”至于韦勒克(René Wellek,1903-1995)在1960年发表的文章《文学理论、文学批评,与文学史》(“Literary Theory,Criticism,and History”)也谈到“Literaturwissenschaft”,他不同意译作“science of literature”,因为英文的“science”偏指自然科学。观此,可知英美传统与欧陆传统对“文学科学”概念的不同感受。

普实克

 

普实克

 

回看普实克的书评,“科学(的)”(scientific)一词,显然被赋以正面的意义。文章起始,普实克就说:

每一位学者、科学家的态度和方法,都会多少受到主观因素,例如社会地位、所处时世,诸如此类的宰制,这是自然而然,可以理解的;……然而,若果研究者没有把目标订定在揭示客观真相(objective truth),没有尝试超越一己之偏私和成见,则一切科学探索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在文章结尾部分,他重申:

从事这种撰述(按:指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书写)的作者之先决要求是:真诚努力地去把握这个整体复杂过程(whole complex process),并以客观无私的方式将这复杂过程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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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夏志清 普实克 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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