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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衣对话凤凰网文化《年代访》文字实录

2013年05月16日 12:23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徐鹏远

眷村有点草莽状态 需要和外界进行调试

凤凰网文化:好,然后聊回您个人和您的这本书。您刚才提到过,说您在进入山居的时候,并不感觉很不适应,因为可能从小的生活环境也并不是一个非常都市化的一个。我知道您是成长在台湾的眷村,像天心她也写过《想我眷村的兄弟们》,大陆这边的人都会很好奇,所以想请您谈谈,您对于眷村的这么一个记忆和理解?

朱天衣:我们大概在来北京之前才在谈这一块,到监察院去开一个会,谈眷村,如何让它活化,就是眷村现在还有一些硬体留在那个村子,留在那儿,如何让它活化,后来我们就讲说,因为从父亲那一代第一代,到我们第二代、到第三代,如果它们都不在的时候,其实眷村的精神也荡然无存。那怎么说呢?就是说我觉得眷村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一个环境,那我很庆幸,我在那个环境中成长,当时一个眷村,它可能是来自于中国大陆各个省份,各个省份来的人就把各个省份不同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甚至文化背景全部都带来了。所以我们虽然是处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可是我们所接触到的,所有的东西是这么的丰富。

然后还包括,还有一个就是说这些军人们结婚的对象,也包括了说同时是从中国大陆来的,也包括当地的客家人也好--闽南或者是原住民同胞,那更是一个大熔炉,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婆婆都没来,所以这些年轻的主妇们就是会有一种,我觉得父亲他们说很伤心的是说上一代没跟来,从此断了根,可是另外在眷村的另外一个特色就是说它是一个年轻的、没有过往包袱的东西,然后就在这样子的一个大熔炉里,变得更是生机蓬勃,甚至有点草莽的那样子的一个状态。

所以眷村,为什么会对我们眷村的孩子们那么大的意义,就不光是说吃喝玩乐在里面、成长在里面,就是说它所带给你的那种对,好像对那个家国,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对中国的那样子的一个向往。还有到后来觉得说,我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可能是用“反攻大陆”的方式这样子的回来的方式,不管什么样,就是觉得说,好像是有一个愿景在前面,然后有一个很大目标在前面,大家一起地努力也好,为这个方向在努力,这样子。

所以我觉得眷村是一个很特异的一个状况,而且我们甚至认为全台湾都是这么想,直到我们长大了,离开了眷村,才发现说原来外面还有么多的人,是跟我们的思想是不同的,我们以为所有的我们这些就是人口是最多的,所谓的外省人最多的,后来才发现我们是少数的,我们才占了百分之十几,这些都是后来我们重新需要再做一些调整的部分。所以很多说好听是说这些眷村的孩子们可能会有他们自己独特的一些特质,然后在写作上,或者是在未来的表演--很多都是走演艺圈,或者是读书读得很好出去留学这些,对他的那个背景、共通的背景,并且是我们的一个养分,能够让我们活得朝气蓬勃。可是同时对于一些比较弱势,从这里面可能书读得不是这么好的,未来发展不是这么好的,必须要去跟他的父亲一样去从军的这样,可能就和社会会有一个距离、一个脱节。那甚至会是,好像在外面人来看,我们就是一个小团体,好像无法打入的,那对我们来讲,就是外面是一个恐怖的地方,那多少会有一些这样子的距离在,那可能都是需要彼此做一些调试,也是后来为什么,我们刚刚讲到李登辉主政时代,能够挑起所谓的省级意识、本省人、外省人,本来照道理我们都已经活了,因为我们从小是出生在这个台湾的,还有什么本省、外省之分,可是在当时也因为是大概是这样的一个状态,有见缝插针才可能被挑起这些东西。那我觉得我们都在学习,都在适应,这个大概就是我们这一代必须做的去调试的一个部分。

写作是自然开心的事 教写作要引导和分享

凤凰网文化:您刚刚聊到您平常的日常生活,说上午会在山居当中照顾动物们,料理花草,然后下午有的时候去上课。知道您从事这个儿童的写作教育已经有25年了,对吧?

朱天衣:是。

凤凰网文化: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去教您的这些孩子们去写作?因为可能无论在台湾,还是大陆,甚至可能全世界,关于写作的教育,可能都是一个问题。

朱天衣:对啊,我其实一直把我自己定位成不是一个指导者,一个教导者,而是一个引导者。怎么讲呢?其实我也是一路走过来才发现,我所谓教作文,就是说把孩子也好,我们比如说一个半钟头的课程,我前面会有半个钟头是属于我的时间,然后就很快乐,跟他分享这个礼拜发生的事情,像我回去我这次就会谈很多有关北京的事情,跟他们谈我所看到的不同,然后针对今天的主题,如果今天我谈的是长城这个主题的话,就会跟他们谈很多,也许是长城的历史,或者我当场看到的什么、我的理解,当时的你就想想那个跑马在长城上的那个景况。

就是一般孩子们对写作这件事情会害怕,是因为你就给他一个题目,硬要挤,像挤牙膏一样挤出一些内容来。不管是考试,课堂习作,或者是一个比赛,就要硬挤出来,我觉得当然人家会认为写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且你还要规定他怎么起承转合,开头要怎么样,结尾要怎么样,那这样子的写作还有什么意思。后来我才发现,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进入到一个氛围里面,写作的氛围里面,让他们,讲到后来他们会说,老师,老师,可不可以开始写了,可不可以开始写了,就已经是蓄势待发的那个状态。所以我所有的在课堂上,大概就是在做这样子的一个引导的工作。等到他们文章来的时候,我也很少会说,我从来不会去教他们写作的技巧,说什么应该要放什么成语进去,应该要怎么样子文章才漂亮,我觉得写作应该是一件很自然、很开心的事。那他们写出来的文章,我也是在跟他们分享内容,我说,哎呀,我也有过这样的记忆,对啊,老师也曾经怎么样,那是鼓励他。他会觉得说,我写出这个文章来,如果父母老师看到了,都在说哎呦,你怎么又错字了呢,你的标点符号又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结尾,那么短,如果都是这样的,他怎么会还想写呢,他根本就不想写了,不要写了。可是你如果说,他认为我随便写写,你都能看得这么有滋有味,而且还可以跟我分享我里面的一些内容的东西,他就会下次更想要继续的写。所以我一直在做,大概在和孩子互动上在做一个引导角色、分享的角色,所以孩子们来我这儿大概就是不太会有压力吧。我也很感谢说,那些家长们,也不是为了什么,其实你真的如果说从小就已经让他对写作有兴趣,愿意发表这个意见的时候,在国内我们台湾来讲的话,台湾的考试的写作、联考的写作,题目也不是那么硬梆梆了,都是要他们写出一些自己的感觉。比如说那个题目会是什么,“夏天最棒的滋味”,或者“回家”,还有什么,很多很有趣的题目,然后这就不可能是让写出一个制式的文章,而是一个分享的文章,要写出自己的经验。那我觉得,我常常跟家长讲说,如果他小学都能够常常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话,那根本考试就不会是问题了。所以孩子们常常一跟我,就是跟到可能到了大学还会回来找我,就是说,我说好啊,那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保雇,就是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还可以回来找我。所以会相处得比较像是朋友的关系。

[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朱天衣 朱天文 朱天心 胡兰成 张爱玲 三毛 年代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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