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中国“荒蛮腹地”的青铜文明

孙华：对，但是为什么人们对它关注程度不如像三星堆呢？就是这样的青铜礼器，这种用来装肉装酒装粮食的。

王鲁湘：这些器物。

孙华：这种器物人们看得太多了，太多了以后就习以为常。

王鲁湘：就审美疲劳了。

三星堆出土的青铜有着震撼的美

孙华：三星堆所出土东西，它是另一类东西，是青铜的神像，青铜的人像，青铜的大树，还有青铜的动物。造型大，造型怪异，具有震撼力，像神树四米多高没到头，像大铜人两米多高，像这样的就是艺术品。

王鲁湘：视觉上的震撼。

孙华：它给人一个视觉上的震撼力，我想这是人们关注三星堆的第二个原因。

我们说中国的艺术，商周的艺术，李泽厚先生说它是一种狰狞的美，它不造人像，也不造神像，在中原的传统里面，神，包括祖先神，它做的都是一个牌位，而三星堆呢，它把神像给做出来了，把人像也做出来了，同时把中间的中介物，当然不一定是这些坛坛罐罐，不一定是这些容器，而是一些动物，也做出来了，所以它表现了人和神交流的这么一个全过程，全用青铜给做出来了。

解说：和新干大洋洲一样，三星堆遗址的青铜器也属于商时期。更为相似的是，三星堆坑中出土的物件也有很多人为毁坏和火烧的痕迹，人们猜测，对器物的毁坏乃至灼烧，可能是一种特殊的祭祀仪式。因此，三星堆的两个大坑被专家定位为祭祀坑。越来越多的专家认为，新干大洋洲的青铜器坑也属于祭祀坑，这和中原青铜器大量出土于墓葬，似乎有着很大的差别。

王鲁湘：三星堆的也是在两个祭祀坑里头，并不是在墓葬里头，都和中原好像那种大量的，和墓葬一起出土的情况又是不同，那么中原有没有专门在某种祭祀场合中间使用青铜器，而把这个青铜器同时就在了这个祭祀场合里？

唐际根：中原有。

王鲁湘：有？

唐际根：有，比方说在郑州，目前来说，围绕郑州商城，商代早期的城，所出土的铜器，大部分是从祭祀坑出土的。

王鲁湘：哦，有专门的祭祀坑。

唐际根：嗯，有一个原坑，原坑，但是呢确实是，就是长江流域的这个铜器使用方式跟它不一样，而且体现在祭祀坑也不一样。这个像郑州商城的祭祀坑，包括安阳殷墟的祭祀坑，它都杀人，有的有骨头，像安阳殷墟原先祭祀坑它就里头一层层的人骨头铺上去。

解说：新干大洋洲和与它同时期的殷墟妇好墓相比，二者间出土的青铜数量大体相等，但大洋洲并未发现以人殉祭的现象，殷墟妇好墓中却发现16具殉人，这些残留在青铜器上的记忆显示，南方各地的礼俗和中原礼制间存在着明显区别。

唐际根：它们都属于中国青铜时代的这个代表，这个时间上都有共识性，甚至是有密切的文化交往。那么它们相同的地方呢，都表现于，表现出来它们是一种，这个跟礼有关系的东西，但是是不一样的礼。你比方说商代的这个这套对系，西周有一套东西，它的礼表现在，它虽然自己有变化，但是主要表现在人神共治。

王鲁湘：对，人神共治，这个社会人神共治。

唐际根：对，但是三星堆的话，明显是这个神治多于人治。

王鲁湘：对，嗯，神的地位更多一些。

唐际根：更多一些，它主要这大眼睛的东西，包括这个突出眼睛的这个金属这个青铜这个人面像啊，或者是这个青铜人立像啊，这样的东西。但是呢，它没有像这个夏商周，和黄河流域这样的铜器的这样核心的礼器组合，它没有。

解说：这些中原周边的青铜文明和殷墟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联系？它们是商王朝的附庸，还是商王朝的敌人呢？

王鲁湘：从新干大洋洲出土的青铜器以及其遗址规模来看，在商代时期这里已经建立了强大的政权，这让考古专家联想到了传说中的“虎方”古国。“虎方”一词曾经出现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甲骨文记载，商代时期，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有一个崇拜老虎的边缘方国，称为虎方，传说商王朝曾视之为劲敌，多次出兵讨伐，虎方国雄踞鄱阳湖以西，洞庭湖以东，建立了国家政权，筑起了土城，创造了文字，是一个强大的政治集团。不仅如此，考古专家还在大洋洲出土的器物中发现了很多铸有老虎形象的青铜器，似乎更加引证了这里就是虎方古国的猜测。

解说：虽然这一切都还停留在推理的阶段，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才商时期是一个军事政治都很发达的城邦。在那个征战不断的年代，装饰精美的兵器是权威的象征，在河南安阳殷墟，就曾发现大量的青铜兵器，其中这件出土于女将军妇好墓中的大铜钺最令人瞩目。钺，在那个时候是一种砍杀兵器，同时作为刑具使用。在大洋洲遗址中，也出土了两件铜钺，那么它和中原的铜钺又有什么不同呢？

彭适凡：大钺的出土是权力的象征，特别是出了两件，两件基本形制都一样的，虎牙。

王鲁湘：虎牙。

彭适凡：像老虎的牙齿。

王鲁湘：对，犬牙交错。

彭适凡：犬牙交错，两面都这样的，你看，从这个你看，也有燕尾纹。

王鲁湘：也是一圈燕尾纹

彭适凡：在虎牙的周边也是一圈燕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