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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艺术向体制告别:陈丹青 韩辛 林旭东对谈人生

2011年12月21日 15:48
来源:凤凰网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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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大家觉得画的好吗?

观众:好。

陈丹青:我相信莫奈的孙子会非常不明白,已经100多年过去了,怎么会有一个中国人能够用施洋的手法用一个中国人的眼睛在他的曾祖父家里面画出这样一幅风景,从当代艺术的角度来说,这样的画真的是过时了,但是他说明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西方在文艺复兴以后,一直到19世纪,只是欧洲这么小的一个区域的画,辐射到全世界,影响到那么多国家,可是对我来说,我这些年画了大量文人画的画册,元明清三代画家,黄公望、赵孟頫、董其昌等等,穿越将近700、800年,是另一种境界,另一种文明,非常高的文明,非常成熟透顶的,我们不能叫风景画,是山水画。

可是大家可以看看在法国莫奈的故居,能够每年会有奖金给各国选出来的才俊到那去住一年,拿到莫奈家的钥匙,住在那儿,这风景跟过去一模一样,大家有一天去到法国或者德国或者意大利,大家可以看到将近500年来的风景和人文景观,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都在那里,可是反观中国,第一董其昌的故居在哪里,赵孟頫的故居在哪里,没有了,完全没有了。

韩辛:主要一点是要真实,因为流行的东西。

陈丹青:怎么个真实法,我很想到董其昌家里去,我不知道他家在哪。

韩辛:我没有在说你说的话题,我在说我的画,因为当时也有各种各样的流派,年轻人会改变自己的追求,从艺术的风格去改变,我倒不要盲目的去,你还是要凭着你的直觉,如果你看到一个美的东西,不要害怕。

陈丹青:像韩辛那样直觉。

韩辛:是的,是应该这样。

凤凰网文化:所以刚才提到地铁的系列,我们不会马上拿出来,我们先看一下80年代不同的创作状况,当时其实三位在不同的地方。这个是陈老师在纽约画自己的皮鞋。

陈丹青:韩辛你说吧,那个时候你已经远远把我甩到后面去了,你来评价这些画。

韩辛:是的,当时不但把你甩在后面,把陈逸飞也甩在后面。因为丹青他们出去以前,我总觉得他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感情要比我深的多,他到了纽约的时候,可能也是他的西藏组画害了他,他就放不下西藏组画的包袱,所以他住在纽约,我画了纽约的地铁,是找到了一个内容就是说我可以发挥。

他其实在纽约的状态其实还没有离开中国那种状态。当然现在来看,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是在当时我就觉得他陷入这个困境里面,其实我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去看他,看他还是在钟情于西藏,甚至于在国内油画,当时我已经全身心的把中国远远的抛在后面,就想进入到西方文化的环境。

我到纽约我也找到了一个体裁,就是有一个地铁,地铁是一个很庞大的系统,而且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地下系统之一,1907年纽约就有了,就像我们当时去到那,英文也不是很好,可以说是没有,所以每个人都会很紧张,当时坐地铁,越战以后美国的经济也很糟糕,年轻人非常不满,有很多就发泄,纽约的地铁是四通八达的,所以里里外外画满了涂鸦,有一种神秘或者残暴的感觉。

一般东方人过去以后,完全害怕的,心里很紧张因为也不懂,其实跟我们当时移居到国外的心态很温和,我就通过一些照片,拍了以后画了这个内容,这一画就画了30年,在这期间,丹青是住在纽约,但是他找不到一个像他西藏组画这样一个内容,在文革末期,让他有一个发挥他所有的知识和能耐的一个载体。

他很痛苦,那个时候住在纽约,他也寻找各种各样的道路,当时他除了到博物馆去研究西方绘画最真,过去几百年油画大师的一些作品,他自己其实在对话。

这个内容是很普通的,他其实内心在挣扎,他完全有能力去画一个很大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有点幸灾乐祸,他就找不到。现在回过头来看,几十年过去了,我觉得我现在成熟一点,能够比较综合的看这个。他的鞋子还是相当有内涵的东西,给他发挥成这样,但是你们一定要像我一样了解他,才能知道他的深奥在哪里。

的确如此,这幅画完全反映了他对法国的马奈的解读和他自己追求的一种境界,主要是用笔。

这里面也反映了一个,如果说我找到了纽约的地铁这样一个体裁,他去画一个鞋子,用旭东的话来说,有一种淡定,你不需要一个很宏伟的什么东西,一个普通的东西你可以找到你自己的寄托,这个鞋子寄托了什么,你们自己感悟,如果是画画的人会看到它的颜色,他的用笔,而且他和历史的一个传承。我这个解读不知道对不对,给他凭一个奖吧。

凤凰网文化:我们来看一下同期林旭东老师在做什么。

陈丹青:这是林旭东在1988年1989年左右从中央美院壁画系研究生毕业的时候,版画系毕业创作,内容是画沈从文小时候的插图。大家知道我们在文革当中是学油画起来的,素描、风景、静物、人像这些。但是我是这三个老朋友里面最幸运的,在1976年因为画毛泽东去世非常侥幸的被选上全国美展,而且初露头角被北京美术界知道了,之后又很幸运的1978年赶上第一届研究生招生,所以我被体制接纳,而且被承认了。

可是韩辛躲在背后画了这么多画,也没有署名,外界不知道陈逸飞的有些画是跟他一起画的。林旭东在文化大革命也画过,但是他从来不去追求怎么画扛出去,经过一系列就像今天的一个体制游戏那样,怎样进入全国美展,进入一个体制的适应,他没有做这件事情,其他人也替他做过没有做成功,这一晃就到了80年代,到了1984、1985年,他考上中央美院以后,前面有过几次失败的考试,画的这么好的画失败了没有能够进来,而且当时的招生不像今天这样,某一年忽然不招油画了,下一年忽然招版画了。

所以这个时候版画系的老师知道他在文革末年就开始画过非常精采的连环画,肯定了他在连环画上的成就,当时他画了老舍的《骆驼祥子》,还有鲁迅的小说,还有关于徐悲鸿的传奇,他都画过,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全国人民美术出版社都出版过,在美术界引起范围内的一个关注,少年刘晓东当时还在东北是个小孩子,他就临摹过林旭东的连环画,非常佩服。

然后带着这些连环画到北京来参加考试,此后知道林旭东的宿舍就在他对面,80年代他们俩成了好朋友,这是他早期连环画的一个履历。这可能是他在80年代末最重要的一个作品,他画的是沈从文,大家可以知道他都有个脉络的,他年轻时候去插队,然后对下层的形象情有独钟,回头再翻回到画《骆驼祥子》那个连环画给大家看一看,就顺理成章,一直走到画沈从文的版本,问题是像我刚才说的,旭东他不会抱怨命运,他是我们三个人里面在就学这个问题上最坎坷,受最多委屈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命运把他安排到版画,他就认认真真画版画,命运把他送到中央电视台做《东方时空》他就认认真真做,然后这些第六代、第七代导演找到他,他也认认真真把活接下来,而且也不声张就把事情做好,真的是像他讲的,他享受这个过程,现在这是他的过程之一。

韩辛:这个插图虽然是沈从文的小说插图,但是林旭东跟我说过,他当年插队的时候到江西农村,那种感受跟沈从文当时的感受差不多,所以他觉得一点都不陌生,去做沈从文的插图。

陈丹青:我们这代人和民国那一代人小说文本的关系,甚至包括东欧和俄罗斯小说的关系,可能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尤其是青年画家来说,可能也有点隔膜了,今天当代艺术非常重要,大部分年轻人的目标是做当代艺术,可是在那个年代,我们的绘画一个是受19世纪欧洲现实主义影响,另一方面受到现实主义小说的影响,我们三个小时候喜欢听古典音乐,也喜欢看欧美19世纪小说。

所以林旭东在这方面的认识又格外深沉一些,今天很难想像一个20、30岁的青年,会对那个时候的文本有那么深的认识,同时我们又从小就当农民,当知青。

[责任编辑:马靖雯] 标签:丹青 林旭东 韩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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