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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我承认自己不是女性知识分子

2013年11月22日 14:02
来源:凤凰网文化

我从来不知道普通小孩是怎么长大的

凤凰网文化:别人认为危险的路,你觉得是安全的一条路?

蒋方舟:对,就是我所熟知的唯一的一条路。那普通的小孩怎么长大的,我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这就变成了唯一的可能性,长出来跟我差不多的一个小孩。

凤凰网文化:而且我也可以负责任的说,别的小孩也有一万种成长方式,这也很肯定的。

蒋方舟:对,就像每个人愿意给人家指点人生道路的人,其实他所指点的人生道路无外乎是他所经历的那条一样,所以不要提人生导师的话,因为他真的所知道的唯一的路径就是那么一条。

凤凰网文化: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干过人生导师的。

蒋方舟:对,也是人生导师。

凤凰网文化:尤其在你更小的时候,你比如站在讲台上跟别人讲我如何如何。

蒋方舟:现在至少展示了一种可能性,比如说我其实还挺期待,我现在想还挺希望我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时候,经常有个人跟我讲说,其实我原来跟你是一样的。我现在也是这样的,而不是我把那个时候的我否定了。就我现在也是这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你就这样一直走通下去。其实我现在想,我还挺期待我青少年的时候,或者是少女期的时候有个人这样跟我说,哪怕是给我一点点微弱的信心也好,就不至于你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么黑的甬道里面横冲直撞的,你也不知道哪有光,你也不知道周围是谁。我只能看很多人的传记去寻找一些信心,但传记里面写的人早就死掉了,所以其实还是挺希望说,如果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说,这样也挺好的,这样挺好的,最后也会过得挺好,我觉得那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我现在很少告诉人家应该怎么做。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你就是那个一条道走到黑吧。

蒋方舟:对,条条道路通罗马,条条都是不归路。因为也没有真的条条都是不归路,没有什么中途改道的可能性。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认清终点,而且甚至是不太乐观的认清那个终点,可能你现在做的每一步可能会更有利。

蒋方舟:但是对我来说可能也没有认清终点是什么,因为我不知道终点是什么。所以只能说,而且你努力的去寻找这个终点,比如是你觉得是一个荣誉,或者是一个成就,或者是一个写作的高度,人生的境界的话,我觉得你越是寻找这个终点,你就越来越难,而且你越来越容易偏离,因为你得不断的去找,通向最短的路是什么?其实现在不太想去认清什么终点,就是我面前两米之内的路是什么,我觉得就只看面前的两三米,反而会更坚定,不那么容易左顾右盼。

凤凰网文化:当然你说的是写作的目标,另外可能有一种终点比如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有时候回忆,好像在我们25岁之前也好像也想过,比如说生死,或者是年龄大会觉得这个东西离你们还远,但你又会去很真实的去想它,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验?

蒋方舟:我还挺少的,我觉得小时候会比较多。因为我每天写日记,所以其实挺好玩的,你会看自己小时候讲什么,我大一的时候我就研究说生死什么的,那时候就看各种国家对生死的理解,不同哲学关于生死的理解,然后就研究终极问题,到底为什么要,所以人为什么要活的一个比较终极的问题。但是现在反而想这些东西想得越来越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大了变世俗了,变得现实了,还是变麻木了,反正现在想这些问题变得越来越少。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原来是出于害怕去想,我很难说你现在就不害怕了。

蒋方舟: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一个你到年纪就该想。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你可能寻求智力因素应该想知识,你过了那个知识阶段。

蒋方舟:也不是,也是比较终极的去想,就每天在纸上写在胡画。我不觉得这是一个特殊人群或者是这是跟别人不一样。我看过很多书,它就说人生到了哲学思考期,你就会发现小时候书对你的影响多么的大,当你经历了你也开始思考生死以及活着没有意义的时候,就王小波他说他也经历过,你就知道大家这样是正常的。所以不会多么的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你知道这个阶段会来,它也会过去。所以我觉得反而你就自然的等待这个思考生死的人生阶段过去。

投入世俗生活的时候我有强烈的负罪感

凤凰网文化:人生导师都会这么说。我是总觉得很多东西无论别人经历过多少遍,所有人都会经历在你身上发生的时候,你还是会很真实的要去感受它一下。

蒋方舟:可能我快到那个节点的时候立刻就谈恋爱了,立刻就初恋了,所以立刻被一些世俗的庸俗以及世俗生活的乐趣所覆盖了这个问题。

凤凰网文化:其实你还挺爱提到世俗生活,世俗这几个字的。

蒋方舟:对,因为你觉得生活面前必须要提到世俗两个字。

凤凰网文化:我的理解就是,好像生活或者别人的生活,甚至你自己的生活都成了你的一个材料。一方面你要描写它,但某种程度你又觉得它不够牛。

蒋方舟:也不够牛,但它就是变成一个很奇怪,你会发现生活变成一个生活以外的事,就每次你觉得我要活着投入世俗生活的时候,就有种要把袖子捋起来或者是要把衣服脱了钻进一个游泳池的感觉,你觉得是一个你需要努力和刻意去做的一件事。而且我到现在可能在所谓投入世俗生活的时候,负罪感都特别特别的强。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你好奇,我没有你这种成功的生活经验。就比如说我想我该谈恋爱了,我去谈恋爱,我跟一个人拥抱接吻,我觉得这东西我完全不会像你我脑袋里浮现出我要投入世俗生活,我不会有这种。

蒋方舟:对,而且脑袋里会给自己一个字幕,就觉得变成一个小说文本,你会给自己的行为加上字幕或者文学叙述展。

凤凰网文化:就是女主人公就开始堕落了。

蒋方舟:对,然后她现在要准备干什么,就是她现在的心理活动是什么,让你随时准备到了晚上要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凤凰网文化:某种程度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你谈过的男朋友不太公平?

蒋方舟:但是从来我不会写自己的,可能你是把自己的个人情感的部分抽离出来。

凤凰网文化:就是忽略掉情节?

蒋方舟:对,没有情节,但是你就觉得你是很有趣的。一方面投入生活,一方面你在观察这个女主人公的内心活动是什么样,男主人公的内心活动可能会是什么样。其实你就是把它当作一个写作素材去把它提炼出来的。

凤凰网文化:所以其实也是没有好坏之分。可能某种程度上你不能想象那种百分之百的东西。

蒋方舟:我觉得那种好坏真的是存在于,还是我刚刚说的,你对一个世界默认的设置是来自于什么。因为对很多人来说,默认的甚至就来自于平常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原来看库切说上帝没有给写作者生活,给了他的写作素材,这是对的。所以可能很多,因为我原来真的反思过,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不正常的。但后来发现你对这个社会默认的设置就是这样,你其实很难修改,就像一个电脑重启的时候所有的设置都是写好的,你现在让我承认这个是个变态的事情就很难。

凤凰网文化:但是你这种默认的设置,如果实在要追根溯源它可能某种程度上是来自于库切、来自其他某些人?

蒋方舟:来自阅读,其实来自阅读。

凤凰网文化:阅读害人吗?

蒋方舟:我是觉得是这样,其实每个人的一生挺短的,就可能到最后你都不会特别清楚的意识到它的危害,或者它的危害还没来得及在你临终的时候,临终之前就出现,所以就平稳的走完这一生。我并不觉得它这个危害会在我的有生之年出现。并且其实现在可以选择的很多,比如说如果你的伴侣或者未来的伴侣不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觉得太变态了,你还可以换一个,所以现在还好在可以选择的比较多。时间很多,不是说有很多这样的人。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人也很多。你既然说到男女这个东西,你母亲知道你各种?

蒋方舟:我所有的感情经历她都知道,也没有很多段,就所有的细节或者是我的内心动荡。

[责任编辑:于一爽] 标签:蒋方舟 凤凰网文化 承认自己不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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