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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访》对话作家曹乃谦:晋北农民的饥饿与性煎熬

2013年05月01日 18:17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吕美静

文革串联看见毛主席 有人激动得跟陌生女孩拥抱

凤凰网文化:《到黑夜想你没办法》人物生活的时代背景特别模糊,好像只有一篇写到,他们在批斗一个孩子,说他是成份不好,然后贵举老汉说他其实是我的私生子,最后放了他,好像只有这一处。

曹乃谦:对的,那个时代背景并没有说是文化革命,也没有说是土改,因为在农村对地主阶级斗争有好几个运动,四清运动时候也斗争过,我参加过四清运动,后来写在《鱼翔浅底》里了。我们当时是高中生,也不懂四清运动都是干什么,去了以后就斗地主:那个地主站在那,“把地主押上来”,民兵拿着枪把地主押上来斗地主。我们很害怕、很紧张,很痛恨地主,但是后来又挺同情,不想打人,我们现在听着好像这是笑话,当时就是这样,有个阶段成分特别重要,无论上学也好,干什么也好。

凤凰网文化:《鱼翔浅底》写到一个同学去北京串联看见毛主席,热泪盈眶跟陌生女孩拥抱。

曹乃谦:那都是真的,但不是我本人的事,是别人给我讲的。见到毛主席了,激动地跟女生拥抱,最后一看不认识这个女孩,当时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那时候的人都是那个样子。我经历了那个时代,那个时候我去了北京又去了南方,去到毛主席家乡,结果去了以后回不来了,车很挤,原来怕走丢,我们5个人一起走,现在还有照片,5个人在一起,但回的时候就回不来了,人太多上不了车,不可能5个人同时上,这就挤吧,谁挤上谁走,各回各的,那都是真事。

凤凰网文化:整个跑遍全国串联是怎样的感受?

曹乃谦:那时的感受就是心潮澎湃,当毛主席的红卫兵,很激动,现在回忆起来很可笑。

凤凰网文化:您以母亲的话写那个时代说是家人都反目了,甚至要解脱先把丈夫杀了自己再自杀,很混乱。现在回头怎么看文革?

曹乃谦:对,都搞得很混乱,有个阶段一家人都因为文革的观念在敌对敌视,儿子老子观点不一样打架的,那些事情很多,你没见过,那时候你太小了,不是小了就没你。

第一次写作因跟人打赌 类似“向毛主席保证”的发誓

凤凰网文化:第一次写作是什么时候?

曹乃谦:1986年写的第一篇,就写的《佛的孤独》,那是因为跟人打赌,有人说我写不了,然后我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写了两万多字,那个时候写的挺快,而且是手写,我们大同的《云冈》杂志不登两万字的文章,我又删成八千字,杂志印出来以后是1987年,所以人们问我是哪一年,有时候我说1986年,有时候说1987年,1986年是动手写第一个字,1987年是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凤凰网文化:现在都20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写作环境是怎么样的?您写的大多是农民原生态的语言,带一些脏字或者民歌有些黄,还有一些乱伦的事情直接写,当年有没有遇到过出版禁忌?

曹乃谦:我就自然的写下去,我也不考虑我的语言如何,我也不考虑我的内容会不会影响发表,发表是不是有些什么要求,政治方面的要求、数字方面我一概不懂,我写的时候对自己没有任何的限制。但是遇到过被删稿,我写温家窑风景的时候,一个出版社不经我的同意就给我删掉了,后来发表出来,我才知道这些事情。

凤凰网文化:有没有尝试写作不同风格的作品?《忏悔难言》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曹乃谦:写《忏悔难言》也是因为跟人打赌,有人说“老曹你就这一套,你看看这会儿人家写的都是什么”,我说“那个谁都能写,我也能给你写个花里胡哨的语言”,他说“那你写个”,我就写了个《忏悔难言》,也用花里胡哨的语言。那个也是真事,我没有太多的虚构。我认为《忏悔难言》就是比较花哨的语言,不过那是我理解的花哨,可能跟别的花哨还不一样。

凤凰网文化:这么喜欢打赌。

曹乃谦:现在还好打赌,比如下围棋说我肯定赢你,要是赢不了今天怎么怎么样,我64岁了还是好打赌,这个打赌并不是真要赌什么,而是为了把这个事情很认真地做下去,表示一种认真的态度,像那会儿说“向毛主席保证”的那个意思,打赌是我的说法,实际上也就是对天发誓的意思。

犯脑血栓时曾交代后事:别强迫我活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不写《伤逝九章》了?

曹乃谦:《伤逝九章》我原来计划是要写悲伤的9个故事,后来写着写着就故意不写了,因为我后来要把这些故事全部编在长篇小说《母亲》里边。原来有这个想法,后来因为有病最近五、六年不写了,当中我母亲也发病,叫我停了好多年的笔。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曾经生病的时候跟妻子孩子交代后事?

曹乃谦:交代,我说“我要是瘫痪了,你们千万不许强迫我活”。有的时候我想,万一我真的瘫痪了,我就绝食,我脑子清楚我不吃,不吃总要饿死吧,我又怕他们硬给我往进输,往胃里灌牛奶,把胡萝卜、苹果打成汁给我输入,我见过拿针管子灌进去,我不想活,硬叫我活,我怕那样的。

凤凰网文化:我看您有散文也写到这种事,您的亲人,三哥还是谁,想喝酒,但是不让他喝。

曹乃谦:那是太遗憾的一件事情了,我现在还后悔,我应该悄悄的给他喂一点酒。他是我女人的二哥,他基本上两个手不能动,有一只手还能抬起来,就是比划喝酒,看见我从太原赶回来了,他就比划,我猜了半天,最后我说“你想喝酒啊”,他高兴的,意思是“妹夫猜对了,快喂我一口酒”,我说“二哥,我可不敢。你在我家喝酒出事,没法跟亲戚交代”。其实当时跟前就我一个人,我完全可以给他喝一点,不敢。

有些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很遗憾,就像我妗子,我舅母,鼻子里插着管子,把胃撑大不知道治疗什么,妗妗说“招人(曹乃谦)你给妗妗拔了,给妗妗拔了”。你说我怎么敢拔,妗妗就那样痛苦死了。如果治好吧也算了,也没治好,临死的时候痛苦。实际上自己给自己的亲人造成这种痛苦应该称作伤害,真不应该,但是又怕人说“你看,你不抢救,你妈死了吧”。我真后悔没给二哥喂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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