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之际,钱穆是主张蒋介石应下野的人士之一。日后,蒋介石却对钱穆礼遇有加,甚至公开说,或许钱穆等人当时所言,"对国事是有利的";为表达对钱穆的敬重,蒋介石在面见钱穆时,特别将中山装改为一袭长袍;钱穆对朱熹与王阳明学说的专精,与崇尚王阳明的蒋介石更是一拍即合。
移居台湾之初,钱穆先住进台北市区的"自由之家",继租居于台北金山街,在蒋介石的高度礼遇下,国民政府拨出位于台北外双溪东吴大学旁的土地,并拨公款建屋,供钱穆夫妇居住。这栋雅致的别墅式两层楼房,正是大名鼎鼎的"素书楼"。故宫博物院特聘他为研究员,不仅让钱穆免于为生活发愁,亦得以遍览四库全书等重要典籍,安心创作。
盛情难却下,钱穆又应中国文化学院(今中国文化大学)校长张其昀之邀,于历史研究所执教并出任所长。较钱穆早年余来台的林语堂,住在阳明山上文化大学附近,与钱穆住得近,原本并无深交、作风一中一西的两人从此往来频繁,成为莫逆,英文造诣深厚的林语堂甚至说,看过钱穆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让他决定从此改用中文著作。
1968年,时年七十四岁的钱穆与郭廷以等人,膺选为国民政府的中央研究院院士。这是国民政府对各领域研究者提供的最高学术荣耀。
其实以钱穆的分量,早在1948年,胡适主持首任中研院人文组院士选拔时,就该被提及;但钱穆与胡适、傅斯年等的治学途径与西化理念截然不同,他的史观与治学方法更不能被主张以西方科学治史的傅斯年接受,傅斯年曾嘴硬地说,从不看钱穆的文章。不仅1948年的院士提名钱穆连边都没沾上,1945年北大复校时,随国民政府西迁大后方的教授群唯独钱穆未获续聘,之后钱穆长期停留香港办学,自然也不会被提名。
1958年4月,胡适赴台接任中研院长,不少钱穆的学生质疑中研院院士独缺钱穆,欠缺代表性,不过双方歧见已深,门户之争的结果,钱穆还是无缘被提名。钱穆一度动意气,1966年,虽有多名资深院士主张提名钱穆,但他断然拒绝,钱穆反问,早在1948年,中研院就提名八十多名院士,他难道不该入列?虽然弟子们反复劝说,直到两年后钱穆才愿意接受提名,并随即获得全票通过。
之所以选择落脚外双溪,钱穆表示,住在外双溪故宫博物院附近,可以就近利用故宫图书馆,看到世界最丰富、珍贵的善本书。此外,将重心放在学术著作的钱穆,婉拒许多大学的讲学邀约,避免舟车劳顿,专心著述。但钱穆以鸿儒的身分,依旧推辞不掉四处的短期演讲与讲座,以宣扬历史理念。
"素书楼"之名源于钱穆无锡七房桥五世同堂故居中第二大厅的名称,先人取名来源已不可考,钱穆尝自解,或脱衍自《中庸》所记,"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胡美琦指出,钱穆年幼患伤寒,又服错药,性命怠危,全赖母亲日夜陪他在故居"素书堂"养病而得痊愈,钱穆为纪念母亲生养之恩,因此命名,
素书楼不大,兴建时周边是一片荒凉的墓地,杂草丛生,产权为阳明山管理局所有。为表达对大师的敬重,国民政府将素书楼无偿全权交给钱穆夫妇打理。是以房舍由胡美琦亲自设计,楼内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是主人多年心血照顾而来;步道两旁的枫树、房舍后方的竹子、四棵苍劲的古松,更是素书楼知名的景观。向来崇尚朱熹理学的钱穆,在素书楼藏有一座朱熹的木刻像,又将朱熹所言"静神养气","立修齐志、读圣贤书"写成对联,张贴楼中。
钱穆在"素书楼"展开讲学著述,除散步运动外,每天看书、写稿、讲学,无一刻闲暇。《中华文化十二讲》、《孔子与论语》、《世界局势与中国文化》等经典著作都在素书楼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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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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