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艺术：从被禁止到被围观

买书先查工作证

1987年11月，画家陈醉出版了专著《裸体艺术论》，在当时也是轰动全国，一年之中加印3次，发行量20多万册，创下了学术著作畅销的奇迹。这本书在最初推出的时候只卖给专业工作者，购买时需出示工作证。后来陈醉回忆说，当年“得罪”了不少朋友，大家都说不送就算了，买书还得查工作证。由于书卖得好，第一次印刷的4万多册一个月内售罄，在脱销的日子里，小书摊上卖价从8块涨到30块，就连翻阅一次都要收5毛钱的折旧费。

上世纪80年代初陈醉就有写这本书的计划，在那个谈“裸”色变的年代，老师朋友们都劝陈醉放弃这个选题，但他始终放不下。1986年底，陈醉自己联系中国文联出版公司，讲述了自己裸体艺术选题的总构想，在当时几乎没有出版社敢做这样的选题，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在报选题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当时陈醉还找到刘海粟，请他为自己题写书名，刘海粟欣然同意，但提醒陈醉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会有风波的”。

迫于压力，出版社在申报选题时决定将“裸体艺术论”改为“人体艺术论”让选题看上去更容易通过，还为此写了1万多字的审稿意见，极力推荐。临出版前，出版社又冒死换上了刘海粟亲笔题写的“裸体艺术论”。陈醉用7年时间，写下21.8万字，得到了5000元稿费，其中1000元交税，1000元买书送友。美术评论家水天中评价该书时说，《裸体艺术论》将人体美定义为性感、美感和羞耻感的统一，而这种观点在当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因此该书是“突破禁区最早进入性艺术研究的典型”。

《裸体艺术论》的出版要早于“油画人体艺术大展”的举办，在年底的展览上，主办方还邀请了陈醉为展览撰写了《世界人体艺术发展概说》，配上彩色图片陈列于展览上，看着人们排队观看“美术史”的场景，陈醉非常感动。他后来反复强调，“如果说千千万万的观众挤着看‘裸体画’在当时是带有某种‘饥渴感’的话，那排着队如此认真地在看‘美术史’，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应该承认，这里面有更多的知识饥渴。”

随着各种艺术思潮的传入，当代艺术家们在艺术创作中各种先锋，画裸体、塑裸体已经不再前卫，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艺术朝着什么都可以是艺术的方向发展。在艺术如此多元化的今天，“裸”常常沦落为炒作的工具，比如当年备受争议的苏紫紫，再如江苏技术师范学院美术教授莫小新，跳出艺术范围，以“裸”来刺激社会神经的例子比比皆是。艺术的多样性也让传媒难以把握艺术的尺度，才会出现央视在播放全裸大卫雕像打上马赛克的事件。国家博物馆馆长陈履生表示，“关于人体艺术和裸体艺术中，有一个非艺术的因素干扰了对艺术的把握，有一些‘伪艺术家’用艺术的名义去做人体彩绘、人体摄影，实际上是在裸体艺术与淫秽之间打擦边球，导致全社会对此不够全面的了解，一般百姓很难把握艺术与淫秽之间的界限和尺度，因为这没有绝对的标准，因此很难做出的判断，这是我们当代文化艺术界面临的问题，因为公众丧失了对艺术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