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对,按理说,按照伊斯兰教义的话,是不能有偶像崇拜,就不能把一个具体的一个人的一个什么东西画出来的。
嘉宾:对,但是她们喜欢黄胄去给她们画。这是说明,一个是黄胄在她们那已经比较自由了,另一个她们也知道黄胄给她们塑造得很美,因为我听过有人画变形的,结果画完了以后她们都哭起来了
记者:是,按照她们的教义的话,你如果我让你画我的像,我的灵魂就给你画走了,就给你弄走了,这个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你看她们能够突破这种教义的约束,可见黄胄的绘画的,美的魅力有多大。
那次在新疆,黄胄一呆就是一个月,迷人的新疆风情,漂亮的维吾尔族姑娘,活泼的维族小伙,诙谐的维族老汉都一一进入了他的速写本。
记者:其实黄胄先生最见功力的还是他的速写。
嘉宾:对,画人物画要不会画速写,可以说基本不会画人物画,这个因为我们现在学的素描,以为画素描,再临一点陈老莲就能画国画了,但是我们学那个素描是光影素描,光影素描实际上跟我们传统的这种线条是完全结合不上的,所以之间必须有个过渡,这过渡就是中国传统强调用线,不强调用光,那么你找到这个也用线条来画这形象的时候,那么就是从速写这儿,我觉得是最好的一个捷径,可以说速写线条是传统线条跟光影素描之间一个桥梁。
记者:一个桥梁。
嘉宾:对,这一点黄胄先生做得最好,我觉得速写还有几个功能,第一是练造型,第二是他为创作收集素材,第三是可以让你保持眼手心的统一,变成日常操作一样,就像歌唱家练嗓子,舞蹈家练腿,保持这么一个状态,一流状态。
记者: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嘉宾:对,但是第二步我觉得是最重要的,就是他为创作收集素材,那么同时强调就是他的这个创作宗旨,他的思想就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美来自生活,你要画生活给你的感受,那么你的这个平常画这些速写、笔墨,都要跟生活保持一个协调的状态,这也是我们现在就是院派的一些画家往往忽视的,他是现在的人基本都是把这一部分,就稀释了,都用照相机、摄像机,回来以后啪啪照一点,然后就来拼一张画,就没有深入生活这种泡生活,就像泡酒吧一样,泡发了这种感觉,泡生活要泡到那种状态,那才最好。
即便他从未停止过手中的画笔,即便他今天留存下来的速写本已经可以用堆来形容,然而谈及创作,黄胄仍然不断地感慨,自己还不够深入生活。
黄胄:画家离开生活,不在生活里头,再不画速写,不画写生,不收集素材,不管多大的画家,他这个作品慢慢就会失去光彩,其实我们这个不太深入,过去总还是画了些东西,总在生活里头跑了一些,画了些速写,但是有些速写当时没有在生活里头,有从思想感情到体裁,到这个形象,都没有搞够,都没有够,所以有些画了,画了回来以后画了很多,回来以后,你用嘛,用不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在生活里头还是一张张的,一个体裁一个体裁的,把它搞扎实一些。
那一年,黄胄的作品《载歌行》被文代会评为建国后优秀作品之一,他也于12月在深圳举办了自己的个人作品展。随后,携全家赴黄山写生。
嘉宾:在黄山,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他是被人抬上去的,那时候因为他已经,
记者:腿不行了。
嘉宾:腿不行了,是坐在那个滑竿上去的,完了以后一上去,结果就下了大雨,就把那个路给封住了,就是那个黄山下山的路给封住了,所有的那些脚夫都上不来了,完了最后慢慢的时候,就变成没有粮食了,我们在那上面困了差不多有40天啊,在黄山。
记者:就困在山上?
嘉宾:对,困在山上,因为那个下大雨完了把那个。
记者:那些挑夫也送东西送不上来了。
嘉宾:送不上来了。
记者:那个时候还不跟现在有索道?那个时候还没索道。
嘉宾:没有索道。完了所有的吃的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们还是就当时那种感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但是我父亲从来就没有一种害怕,有的那种父母是很紧张的那种,就是一家人都跟在上头,因为我母亲我哥哥都在上面,他显得是非常的,很轻松,仙境一样,因为那个雾蒙蒙的黄山。
记者:他完全投入在那里头。
嘉宾:对,雾蒙蒙的黄山那个时候真的一开始刚上去的时候,一点云都没有,那个黄山要是没有云就没有那个黄山的那种。
记者:仙境
嘉宾:对,那种感觉,后来因为下雨了以后,天天都是雾,天天在这种仙境的里头,那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体验,就是我和我父亲天天都在山上画松树,因为远处的山,你也看不太见了,只能就是画松树。完了那时候也没有游客。
记者:倒挺安静的?
嘉宾:对,挺安静的。
正当黄胄沉浸在黄山的云海之中不能自已的时候,他接到了文化部的通知,让他火速回京,参与筹建中国画研究院。
Part3:
从黄山回到北京,黄胄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
1980年10月,中国画研究院筹备组正式成立,黄胄多方征集专家意见,听取建筑界的看法,逢人就谈他的设想。
嘉宾:黄胄先生在画院的心血和他投入的他的精力,我是一个最年轻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