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2011年清明,黄胄夫人郑闻慧在北京的寓所。从1955年与黄胄一起调到北京至今,她已在这座城市度过了50几个春秋。这个家具是很珍贵的,但是有点不好了嘛,像它那个时候也不是太贵。现在就贵的天价。自从1950年代被徐悲鸿先生调到古都北京工作,黄胄似乎在这里找到了他绘画创作的新主题。
记者:美术界有一个说法,说这个中国水墨画有齐白石的虾,有徐悲鸿的马,有李可染的牛,有黄胄的驴,这叫做是四绝,是吧,就是把水墨和宣纸结合在一起以后,能够达到一种非常高的一种境界,那么也有人因此说黄胄是一个驴贩子,他的一个随便画几笔的一头驴,比一头真驴还要贵很多,现在是更贵了是吧,那他为什么会对驴这么感兴趣?画了一辈子的驴呢?
嘉宾:拿他来说的话画毛驴,我估计是有三个方面,一个方面他老师就画毛驴。
记者:对,赵望云先生就画毛驴。
嘉宾:对,你看他在好多画上,都画劳动人民的苦,毛驴磨碾子等等。第二个原因他去了新疆,新疆它那个地方家里头都有毛驴。
记者:对。
嘉宾:我好像听他给德国的有个学生团体讲的时候,也有人提出来这样的一个问题,他说我们新疆人对那个毛驴像你们那个奔驰车一样的,你们是用奔驰车,我们就是毛驴驮,交通工具就是它。
记者:对,是个万能交通工具呢。
嘉宾:对对对,这是另一层。还有一个就是他想要突破笔墨,在毛驴身上。
记者:画毛驴是一个很好的练笔墨的一个对象。
嘉宾:对。
解说:来到北京之后,黄胄开始对传统心生敬畏,为了能在传统中找到古为今用的笔墨技法,黄胄开始着重练习画毛驴,在后来接受的采访中,他曾说:
到了北京,我就想通过画毛驴来练功,来吸收一些当代的,一些前辈的一些笔法,吸收一些古代的,一些传统技法,那时候不是讲究试验田吗,我这个也是这么个意思,通过这个驴,把毛驴就作为自己练笔墨基本功的一种手段,我不是说这辈子我立志要画毛驴,我没立这个志。我就想画毛驴,来吸收吸收一些前辈画家、当代画家,人家别人的一些表现方法。
解说:那些年,因为黄胄对毛驴的艺术创造和文化提升,毛驴作为一种饱含精神意味的艺术形象,登上了大雅之堂。
记者:在他给毛驴做的各种各样的题跋中间,总离不开这么几个字,叫做忍辱负重,是吧?因为毛驴子给人的贡献这么大,跟人的生活劳动那么分不开,可实际上人很轻贱它,所以要忍辱,再一个就是负重,它总是背着很多东西,拉着很多东西,走很远很远的路,这好像和黄胄先生自己觉得他自己的一生的这种命运,好像也很相似,他一辈子也是忍辱负重。
嘉宾:是,我觉得他一辈子这样,他也觉得我们中国的有一部分人,这部分人他宁死在走这个崎岖的道路这么走过来,而且一直在爬山,爬这种事情,走到死都是这样做,他对于这种品格他觉得非常地赞赏。
记者:而且他还,虽然忍辱负重,还不向人家诉不平是吧?
嘉宾:是。
记者:忍辱就忍到底了。
嘉宾:到底了。
记者:那么我们看看黄胄先生一辈子也是一样的,他其实一直是拖着一个不太健康的身体,然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很多的事情在当时做的时候,还招来很多的闲言碎语,然后的话很多的流言蜚语,对他的人身的攻击伤害也是很大的,但是他也都就忍着。
嘉宾:对,他我觉得这一点黄胄给我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1964年8月的一个炎热的夏日,黄胄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为朋友创作的毛驴图,间隔几日点了点数,补上八头,刚好是五十驴长卷。那时的黄胄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笔下鲜活的生命体,将给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的麻烦。
文革
1966年7月28日,军博院子里的高音喇叭正在播送当天的“新闻与报纸摘要”,突然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打倒三家村的反革命黑驴子黄胄”。随后,解放军日报以《彻底揭露“三家村”黑画家黄胄的反革命嘴脸》为题,对黄胄开始了近乎荒唐的批判。黄胄被迫搁下了画笔。
从作为反革命驴贩子被打倒的那一天起,黄胄经历了无数场的批斗,然而,命运却格外玄妙的赏赐了他,在造反派觉得他不过是只死老虎的情况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让黄胄在莲花池的劳改基地喂起了毛驴。
从1966年初夏时算起,黄胄与毛驴生死相托、相依为命的日子持续了近6个年头。1972年春,正在拉驴卖豆腐的黄胄突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好消息。
嘉宾:好像是周总理说的,说你们怎么不叫他画呀?就画呗,他画的毛驴比真毛驴还贵呢,干嘛不给画。
记者:这是周总理说的?
嘉宾:对对对,就是好像七几年了,1972年了,文革后期了,要不然周总理也不敢说。
黄胄终于解放了,他被迅速赋予了新任务,要他重拾画笔,为全军美展绘制参展作品。
记者:好在他是一个非常乐观,非常达观、豁达的一个人,否则的话,真的有些伤害,还一般人还受不了。
嘉宾:是是。
记者:这一点表现最充分的就是他画的大量的新疆题材的作品了,在整个新疆题材作品中间,我们看到的都是生活中间的欢笑,美好的自然,美好的人,美好的姑娘,包括美好的老头,是吧?美好的骏马,美好的毛驴子,都给人一种合到一起以后,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灿烂和美好。
嘉宾:一种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