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好莱坞编剧教父麦基:中国编剧面临的压力独一无二
潘若简:可能这是很多电影学院学生都有的心态,就是第一年说你到电影学院来干什么,我是来革命的,但是他创作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自我个性和规律之间的矛盾,借此机会也想请教一下麦基先生,因为作者创作最大的动力是表达自我,这两者怎么平衡关系?包括在学生遇到困境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开到他们,给他们什么样的建议,让他们可以跨过这样困惑的问题?
芦苇:规则在我看来从来都是手段,自己表达自己才是真正的目的。
罗伯特·麦基:我这么干已经25年快30年了,我们作家会中有一个词是被剔除的,就是规则。刚才两位先生说我的书中规则像科学一样,这对我来说是没意义的,这不是科学。音乐是科学吗?你们可以把你们的音符记在纸上,也可以通过科学的办法来测量它的振动幅度,这可以是科学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音乐就是科学,如果你是一个心理学家,你可以考察你的内心世界,从童年到成年的成长模式,你内心潜在的心里模型,这个心理学是科学,但是心理学不是艺术。社会学是研究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人和人在价值上的关系,在政治生活中的关系,在公司企业中的关系,但是生活学是一门科学的艺术。我之所以讲这个故事的原则,并不是说要讲科学甚至说写作的规则。我是在研究故事的艺术,研究他们讲述故事的内在形式。让我郁闷的是很多人读了我的书以后,觉得我的书中写的是一套关于故事的规则,但是我书上从来没有说过规则这个词,我只不过想探讨故事的形式,故事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形式。如果我音乐感兴趣的话,我认为这本书同样可以说关于音乐的形式。对年轻人我要说一句话,故事的形式是在观众的心中。每一个观众从孩童时代开始就从他母亲那儿通过各种各样的载体,一直到现在,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所以最重要的是你要理解,观众会怎么看,所以你可以把观众带到他们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对形式的把握能够赋予你创造无限可能性、无限变化的能力,因为他的形式是无限的。你对故事的形式,如果是漠然无视的话,那你就会瘫痪。所以故事的形式你掌握以后,作为一个作家就可以解放了,所以我想要做的就是解放作家。所以我想说的就是掌握这个形式,然后你想怎么表达你就能够怎么表达。如果你为了要表达你的视觉,你必须把那个形式颠覆的话就颠覆吧,我才不管你怎么做,我只要让你做好,做的漂亮。如果你是对此漠然无视的话,你就做不了做好。所以就像我书的末尾说的,学好了想怎么跳就能够怎么跳。
潘若简:接下来是现场提问时间。
观众:你好,我来自上海,因为我们在美国的好莱坞大片当中经常会看到我们所谓的“美国精神”,我们中国一直试图在我们电影当中去表达我们的价值观,但是到今天为止中国电影变的价值观非常混乱。我想问一下麦老师在美国好莱坞创作那么多商业大片里,他们创造的美国价值观只是一种自由的写作还是有内而外的表达?如果说我们在电影里面赋予一种价值观是可能的话,这样的技巧是什么样的?
罗伯特·麦基:很自然的,所有的写作都是自然的,即使你写科幻小说,你写出来的东西都不可能脱开个人表达,所以你写的一切都像是自传体一样。美国没有一个作家在写作之前,坐下来写我一定要写出美国精神来,他们是自然而然写成那样,因为他们是美国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写成别的样。陆导刚才说了他拍电影的时候不想模仿法国电影,你如果那么看的话,你要模仿的话就不是正宗的。因为如果仅仅是模仿的话,对他自己就不是真实的了。据我所知美国作家和中国作家一个很大的区别就在这儿,就是中国的作家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身份。因为你在写的时候肯定想,作为中国人我应该怎么写,我到底想要说什么,说白了就是你在纠结作为中国作家的身份问题。据我所知作为作家,你们所面临的压力是独一无二的,是美国作家不可想象的。现在世界正在冲击着中国,21世纪一整套全新的观念在侵蚀着中国文化。因为现代的世界在所有的文化中,也都导致了一定的混乱。所以有一个问题是所有中国作家,都必须为自己选择答案的。你们必须首先成为某种程度的哲学家,而且这个哲学家是从来没有过的哲学家。你们必须深挖自己的心灵,然后比照你所面临的现实,然后问生活的核心价值到底是什么。过去的价值受到了挑战,二十一世纪在世界各地尤其在中国,我们的文化尤其在价值观上面临着一个相对主义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动作片总是能够大卖的原因,因为动作片的核心价值就是生和死,因为地球上的所有人都不会怀疑,都会承认生中比死要好。除了这个,没有一个价值是能够有一致意见的。如果你要想写未来,你更要研究生活,研究未来生活,然后问你自己我所理解的生活核心价值是什么。你可以是查阅过去的资料,读过去作家写得东西,你也可以在互联网上跟人聊天,但是无论怎么着,你最终还是要回到自我的内心,你自己到底是怎么理解的,这个是没有人能够帮你的。因为当作家是一件很孤独的工作,因为这个大问题你必须完全由自己来回答。一旦你得到答案,你把你的答案变成人物,写成故事,向全世界表达。一旦你做了而且做成功了,也就完了,然后你又必须重新开始,重新问一个问题,重新找到答案,然后从头再开始,因为你永远不能探究到问题的最底层。因为无论写什么,你永远不可能写出这个问题答案的完美表达。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你必须要一直写下去,一直寻求这个问题完美的表达,一直到你被黄土掩埋。这是一种很美丽的生活方式,但是也是一种很痛苦的生活方式。
观众:第一个问题是麦基先生怎么看待现在3D电影雨后春笋般出现?第二个问题是这种3D技术给故事讲述、叙述带来了怎样的改变还有影响?第三个问题是中国的电影公司是否应该追逐制作3D电影这种潮流?谢谢!
罗伯特·麦基:我小时候就有3D了,1950年代初期的时候3D就有了,但是昙花一现,因为它太不现实了。在电影进程发展史上,无论有什么新的技术,新的发明产生,他们使用的接口就是更现实,因为每一个人都在追求更大的现实主义,因为每一个人都寻求更现实、更准确的表达。我有一个学生拍了一个圣诞的电影,也是用3D,但是我看3D的时候,总是集中不了精力。如果人们不断的看3D,反复的看,然后没有意识到它是3D。如果你是为了3D而3D,知道它是3D的,可能会达到它的故事性。完美的技术是制作者用3D拍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3D,所以3D有什么用,所以我也不明白。有一段时间从黑白到彩色,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你总会主动去注意那个颜色,所以你总是从故事被分了心。然后随着技术的发展,他们把彩色技术日渐完美了,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是在看彩色的。因为你看到彩色没有觉得它这就是彩色啊,因为彩色能够创造出你所需要的那种情绪。所以现在有没有道理我们要回到黑白时代?几年前我在丹麦哥本哈根讲课,有一个丹麦电影学院的学生,跟我问起了虚拟现实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虚拟现实带着头盔、穿着衣服坐在那儿,可以360度的身临其境,可以自己开车、开枪,给你一种身临其境的现实感。可以呀,但是谁去做呢?如果你根本就不能讲述故事,你用什么样的媒体还有什么区别呢?我怀疑3D就像宽银幕一样,更多会对动作片有好处,如果你的内心深处想写的是动作片,那3D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写的是言情的、家庭的、心理的或者是犯罪的,那3D对你来说就无所谓了。这个问题的核心就是这样的,你之所以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就是说3D对故事的讲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就证明你在琢磨的是这个潮流而不是故事本身。因为你想写的并不是你内心深处想要写的,而是想写什么样是潮流,什么样是流行的东西,这个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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