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王焱：中国知识分子总会夸大思想的作用

南都讯记者李昶伟发自北京　解玺璋新书《君主立宪之殇：梁启超与他的“自改革”》出版，从梁启超的君主立宪思想出发，该书梳理了中国近代思想史与立宪史上的一个重要案例。4月12日，秦晖、何怀宏、王焱、解玺璋等学者汇集一堂，在北京举行了一次小型的研讨会。

“做出与政治史的分和合”

在学者王焱看来，研究思想史、政治史的关系问题，中国知识分子隐含着一个前提：比较夸大思想的作用。“西方可能也有，比如法国大革命以后社会持续振荡，很多人说是卢梭、伏尔泰的错。中国知识分子更有，特别是儒家以天下为己任，总觉得思想决定政治，但实际千千万万的人参加革命、改革，抱着各种各样的动机，会借用思想家的口号、说法甚至意识形态。”王焱认为，思想史和政治史有勾连的地方，但做研究，很重要的是能把分和合做出来。

“过去我们把康有为符号化了，一说戊戌变法，就会提到他的君主立宪主张，实际上康有为说的议院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议院，而是皇帝顾问团，如以前的军机处。”王焱谈到，康有为最大的问题是他心目中有一个君臣合一、政教合一的隐秘理想。分析康有为的思想没法把他当成书斋的学者和思想家，也没法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政治改革家。

光绪帝与君主立宪

学者刘刚认为，光绪帝死得那么蹊跷，与慈禧临死前说的“毕竟不当立宪”重要关联。“我相信她（慈禧）的难受不亚于光绪帝。最后认为立宪可能会救清朝，采纳了张之洞建议。可死到临头，她要的是权力。‘当立宪’光绪帝活得下去，‘毕竟不当立宪’光绪帝活不下去。”

“中国根本没有可能搞成君主立宪，光绪皇帝也不可能。”在秦晖看来，光绪皇帝在戊戌时想做一个强势皇帝，而不是虚君，光绪皇帝讲的维新是要做日本天皇非英国女皇。秦晖说，但中国历史上从古到今都没有尊重虚君的传统。“很多人认为中国有忠君传统，其实不是，中国只有忠权的传统。”

“尊权的传统”秦晖的解释是，中国历代的皇帝都知道实权就是命根子，“交给至亲骨肉都有可能会掉脑袋，何况交给老百姓？”在秦晖看来，辛亥革命最后的结局跟君主立宪的差别不是很大，所谓的清室优待条例辛亥革命没过几年就被废弃了。“我想中国即使最后搞了君主立宪也会这样，后面发生一个什么事，人们说不彻底，就拿虚君开刀，这最容易，因为他没有权力，这和赶走溥仪有什么区别？除非立宪后马上进入一个太平盛世。”秦晖说，在中国这样的历史现实里，真正的问题是制约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