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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光:“中国汉语拼音之父”

2013年01月30日 19:02
来源:文汇报 作者:李扬

百年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人们惊叹于周有光的健康长寿,常会不约而同来请教“秘诀”。

老人的答案简单:气量大。

简短三个字,却是知易行难。我问周老,到底怎样才能做到呢?周老拖着他的常州乡音念起了《古文观止》里的一句话:“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意思是忽然来一个打击,你不要惊慌,没有道理来欺负你,你不要生气。”语毕,周老赞叹道:“古代人的话真了不起,一句话就可以对你一生一世建立人格产生影响。”

如果了解周老一生历经的几次“浩劫”,就不难理解老人的这番豁达了。

周有光的家在常州历史上是大家族,曾祖父是政治家兼实业家,太平天国起军攻打常州时,周家万贯家产化作乌有,家道渐落,“后来我父亲教书,大家庭维持不住了,我母亲带我们到苏州,等我进大学时,连学费都付不出了,还是我姐姐的同事借钱给我上学。”

1937年日本侵略中国,周有光携一家老小逃到四川,半年后回到苏州,却发现管家不见了,家里所有祖上留下的古董都被日本人抢光了。“见识过大世面了,不稀奇了,所以后来‘文革’时,家里再破烂我也无所谓了,我心态好大概跟这些有点关系。身外之物,不必留恋这些东西,所以胸襟要大。”

“文革”时,周有光被下放宁夏贺兰山阙的平罗,种田、捡种子、编筛子、捡煤渣,还有开不完的检讨、认罪会。回忆这些,周老留下的却不是苦涩,“我觉得很有趣味,人家觉得苦死了,我觉得不苦。”

孙女周和庆在回忆文章里写道:“回来探亲的爷爷,得意地向奶奶展示他用橡皮膏补的裤子,又告诉我们许多在干校遇到的有趣事情,我们哈哈大笑,他也哈哈大笑。”

干校不许带书,周有光就带了二三十本各国文字的《毛主席语录》,成了他的“比较文字”研究材料,还带了一本《新华字典》做字形分析。“文革”一结束,他在干校的研究结果整理出版了一本书:《汉语声旁读音便查》。

捡粪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种节节草,突发奇想地将其摘回来做牙签,“竹子做的牙签常常有刺,木头做的牙签在嘴里会变软,只有这样节节草牙签最好。”他很得意,不仅自己用,还带了一大包回北京当成珍品送朋友。

周老常看到事情的积极面,“五七干校那个地方走20里路也看不见一个人,我去了,觉得倒有好处,把失眠治好了,把身体搞好了。”

“‘文革’时大家不敢交际,交际以后人家就说你们搞小团体,这样很好,可以在家安安静静做学问。”“文革”一结束,周有光的书一本接一本地出来,都是早已写成了的。

“所以我的处世哲学是随遇而安,塞翁失马,焉知非祸。你把不利的条件看成有利条件就好。”

百年多少事,都付谈笑中。或许,周老在50多年前写下的一篇《新陋室铭》,是对这份豁达的最佳诠释吧——

山不在高,只要有葱郁的树林。

水不在深,只要有洄游的鱼群。

这是陋室,只要我唯物主义地快乐自寻。

房间阴暗,更显得窗子明亮。

书桌不平,要怪我伏案太勤。

门槛破烂,偏多不速之客。

地板跳舞,欢迎老友来临。

卧室就是厨室,饮食方便。

书橱兼作菜橱,菜有书香。

喜听邻居的收音机送来音乐。

爱看素不相识的朋友寄来文章。

使尽吃奶气力,挤上电车,借此锻炼筋骨。

为打公用电话,出门半里,顺便散步观光。

仰望云天,宇宙是我的屋顶。

遨游郊外,田野是我的花房。

[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周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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