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路遥小说的矛盾世界

（五）城市——农村的取舍两难

路遥小说的地域书写颇有特色，始终处在城市和农村之间。在这城乡交叉地带发生了无数令路遥触笔感叹的事情，他们相互交错着，使作家自己都无法作出抉择，因此，路遥笔下的交叉地带实际上又是一个矛盾地带。农村和城市这对在中国过去、现在、还是在未来都是对立的两面，在路遥笔下也没有逃脱矛盾的对立。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对城市的向往但又及其厌恶城里人

在作品中，城市与农村的关系同中国广大城乡一样，城市是作为文明的象征，是广大农村青年的向往之地，是实现自己生活理想的彼岸。而对于一个农村人而言，要改变自己，唯有通过读书去充实自己以达到城市人的精神境界，在小说中，作家大量描写了农村青年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进而生活在大城市的生活实例，在《平凡的世界》中，润叶通过读书做了公派老师，婚后又当了黄原地区的团委的少儿部长，后又被提升了团地委副书记；晓霞通过个人的努力，最终成省报的记者；孙兰香考取了北方工业大学找了条件比较好，生活在城市的男朋友，生活的前景充满激情与美好；金秀在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省城的医院工作。除此之外，要想从农村走进城市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婚嫁，通过嫁给城里人而成为城市人。在《月夜静悄悄》中大队书记高明楼的女儿不就是通过嫁给地区商业局的汽车司机而实现农转非的么？就连《人生》的巧珍，她当初要是愿意也完全可以下嫁到城里成为城市人，高加林通过其二爸的关系也曾短暂地做过城市人。他们进入城市之后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赢得了城市的青睐和肯定，尤其是在爱情上，他们的追求着大都有着很高的权利背景。比如加林和亚萍（县委常委和县武装部的女儿）、少平和晓霞（副省长的女儿）、晓霞和高朗（省城副市长）、兰香和吴仲平（省委常务副书记的儿子）、金秀和顾养民等等均是如此，仿佛在告诉我们，从农村走出去立足于城市就会得到权利的眷顾。但话说回来，这种情况恰恰证明了农村人的美好品性，同时也折射出作家从农民视角出发对权力生活的向往。然而，在作品里，作家也没有一味地对城市的赞扬，与农村人物相比，城市里好像没有什么好人。亚萍和巧珍都非常的聪敏、漂亮、能干，但娅萍没有巧珍贤惠、宽厚。亚萍和加林在一起，她只会以自我为中心来支配加林，显得比较自私；克南他妈，我们知道在加林去城里担粪就能看出，他刻薄世故、不讲道理，连她未来的而媳妇都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市民和官场的混合气息。得知加林抢走她的准儿媳之后，一边责骂儿子，一边公报私仇，报复性的检举加林。县教育局副局长勾引山村教师高光后的妻子，结婚后暴露出了他那心胸狭小、恶毒的原形，得知自己的妹妹和高广后“那个”之后，想办法把高广厚调到了车不通、离县城最远的农村小学去。吴仲平的妈、工地的包工头等等，作者所揭示的这一切都说明了城市人的冷漠、自私、功利、虚伪，他们的心肠比农村人坏，没有农村人淳朴。城市文明是广大青年所向往的，而城市人的行为又得不到人们的认同。这种原因是“由于路遥对黄土地具有皈依式的情绪，表现出对都市文明的谨慎心理，特别是对都市文明鄙夷乡村文明的现象持一种批判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