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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顾城鬼气和疏离感很重 我“抓”不住他


来源:凤凰网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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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部顾城纪录片《流亡的故城》放映分享会对谈实录 西川:顾城鬼气和疏离感很重 我“抓”不住他 主持人:接下来有请西川老师。西川老师是著名的诗人,也是海子的哥们儿。 西川:刚才看了这个片子,我觉得现

你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诗歌是不是迷失方向,我自己大概只知道我自己的工作,别人的事我有点管不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我们在文学的讨论会上,很少问到请你谈一谈中国当代小说的方向、当代小说的走向,请你谈一谈中国当代电影的走向,请你谈一谈中国当代摇滚乐的走向,基本上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很多人在诗歌的会上总会问到这个问题,你觉得中国诗歌是什么走向。我不知道,我觉得中国诗歌有一个责任,就是在今天,在这样一种社会历史的条件之下,诗歌有一个责任就是为我们的文化寻找可能性,语言的可能性、思维的可能性,但是它受到很多的限制,它受到很多东西的规范,受到现实生活的限制,受到历史生活的限制,受到诗歌写作本身上下文的限制,也受到一个影响,也会受到当代诗歌和世界诗歌的规定,所以诗歌没有什么出路不出路,每一个诗人在他写作的时候他如果除了关心他自己内心,还关心一点别人的工作的话,他不得不在上下文当中,左右、上下、过去、现在,在这个当中找一个位置,实际上就是说他如果能够找到自己的一个位置,那么他在这个位置上开始为他自己的可能性来工作,我觉得这个可能就是一个,如果说可能性的话这就是可能性。

Q:我有两个问题问一下西川老师和梁鸿老师,我比较疑惑的第一个问题是顾城这个人好一辈子都在打碎他的梦,他不管是小时候想的乡村生活,后来他写到这个生活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不管在哪里都是处于破碎的状态,他后来到新西兰也是,那个生活跟他想象的也不一样,整个人生感觉就是没有任何很圆满的心理状态,我不知道这一点跟他自己本人的个性有关,还是特意追求为了写诗歌超越出来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也是关于顾城诗歌的理解,我们都知道顾城的诗歌其实在后期是写了非常多的,大部分人不太喜欢后期的诗歌,大部分卖座的作品都是前两部诗集,包括我们老师在课上讲顾城这个人的时候,大部分定位为童话诗人,评价前期诗歌,后期诗歌基本不讲,因为后期诗歌他自己本身就是已经出版的文集当中也有四本呈现个人经历和被采访的文集,他很喜欢表达本人个人思想的诗人,他对前期的诗歌都做了详细的前因后果的解析,但是对后期,我目前没有看到这些东西了,很多人也读不懂,都在猜测,有各种各样的形式的解读。然后我想说,顾城为什么从一个看起来比较开放的寻求被人理解的过程,到最后变成一个特别封闭的过程?

西川:早期诗我说过了,早期的诗我个人来讲我不是太喜欢,我说有点太甜了。中国五四以后的诗歌有一个迷信,这个迷信是诗是青年人的事,诗歌是青年人写给青年人看,凡是青年人喜欢的青年人理解的诗歌是倍受欢迎的,而且诗歌读者在中国大多数都是青年人。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顾城他作为一个诗人,如果他只给所谓的青年读者写诗的话,他不会获得一个某种意义上的世界声誉,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最后拍板说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好诗人的是有高智商的人,你只是“甜甜的红太阳爬上篱笆墙”的话无法振动这些诗,这些人读的诗太多了,顾城晚期的这些诗,这恐怕是顾城写给同行的,首先是写给他自己的,然后让同行们看,早期的诗也可能是更大众化一些。

因为这个怎么说呢,这个也很有意思,不光是发生在顾城身上也发生在海子身上,海子的诗都是一些短诗,也读到他的晚期,但是海子的长诗没有人讨论,因为他的长诗里面蕴含的更多的结构性的力量,更多的想象的空间,实际上是被忽略掉的,就是大家想到海子的诗是想到海子的那几首诗,但是海子有更能够在一两百年之后证明他是一个大诗人的东西是不被阅读的。那么顾城也是一样,就是顾城现在的声誉,我相信顾城现在声誉所建立的那些诗篇和他两百年后声誉所建基于的那些诗篇是不一样的。

你刚才说到顾城的性格里的东西,就是顾城这个人的性格可能是带有一种游离感的东西,片子里有一块就是他们去成都所有人都群情振奋,有人说他并不享受别人对他的这种崇拜、这种狂热,照片里面也是阴沉个脸,这个时候我看出顾城的性格里有一种游离于事物之外的东西。比如说他去了新西兰,他不选择住在一个城市里,他选择在一个岛上,这里边有经济原因,但是一定跟他的疏离感有关系,他游离于某一个群体有关系。这种疏离感被拿来作为一种政治态度,对于红卫兵他有本能的反应,他讨厌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可能是他的政治态度同时也是他的性格,他到了新西兰同样是这样,他的这种游离感,他不面对红卫兵的时候依然不在城市里,在一个岛上。这里面可能有具体的原因,他为什么在一个岛上,经济原因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他后期的这些诗,包括《鬼进城》这些诗,你会发现这种诗不与人交流,这种诗我再一次表达我的敬意。我们在某些人的电影里,我在戈达尔晚期的电影里面也看到这种东西,是不与人交流的,我们一般说到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他获得世俗的成功是与别人交流,但是顾城晚期的诗歌已经不与人交流了,或者说他跟你交流的时候,他是一个,其实片子里最后的那个镜头,他脸上那张白纸我觉得很有意思,那是神来之笔,你也可以说那就是一个鬼,同时他跟你之间隔着一张纸这个非常有意思,我们一般想象一个艺术家总是要跟观众讨论问题或者怎么样,有一些艺术家,在这个世界上不光是顾城,其它国家的,我们也读到的,到晚期,那种封闭性,那种不和别人交流的那种东西就浮上来了,这种东西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东西。

Q:我想说一下,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诗歌可以说是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是表达个人思想和情感的同时,对现实社会丑恶的东西和人类灵魂当中的东西应该形成一种揭露和冲击,也就是说对现代社会,现代的诗歌应该能够具备这种影响和冲击,我想问一下西川老师,您认为现代诗歌从退守的状态达到能够拥有这种影响和冲击力的诗歌还需要多长时间?

西川:实际上这是一个政治问题,就是问诗歌的政治指向,而且我觉得这个政治问题背后的一个,我不知道您的政治立场是什么样的政治立场,背后的政治立场我能猜出来是自由主义的政治立场。诗歌对于社会生活的批判,这个东西的的确确是今天的这个,就是大家至少从八十年代走过来的人,一般来讲要求诗歌的政治功能是这样的一个功能,但是如果是从唐代的诗歌来出发来要求诗歌,就不要求它的批判,这个是要求诗歌具有某一种知识分子的姿态。就是对这样的一个东西,我们一般认为八十年代的北岛,七十年代末的这些人的诗歌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批判,发出这些声音来,今天的诗歌好像不发这种声音了,今天的诗歌里实际上也发这个声音,只不过这些声音被很多东西淹没掉了,比如说这个声音对于当下的你不论对什么批判都会瞬间被别的声音淹没掉,那么大家关心的这个问题呢,每一个人关心的目标实际上是比较分散的。因为我自己读诗,我知道诗歌界内部的一些,就是你经常能够看到这样的批判性的诗歌的声音,我跟唐晓渡去年做的那个北京文艺网的一个奖,我们收到了几万首诗,里边有一些诗歌就是社会批判的,但是大家已经不感兴趣了,就是读者对这个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了,首先在今天,批判已经变得非常的复杂,这些研究社会问题、经济问题、历史问题这样的一些学者,他们的批判已经很多了,诗人的那种情绪性的批判,实际上会很快的被一些数字所淹没,比如说都是一个国家的怎么说呢,这种国家抒情性的批判被很多时政性的批判所淹没,我曾经碰到过一个人,你们这些诗人一说到土地就是广阔的土地,我看土地是500亩土地,今天这年头很多人已经关心的是500亩土地了,不关心广阔的土地,这个蓝色的大海,你一说就是蓝色的大海,我说起来这个大海是一个有石油泄露的大海,现在的思维方式已经是这样一个东西。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要诗人继续保持一种情绪的话,要求他的素质同时也是业余的历史学家,业余的经济学家,业余的社会工作者,等等等等,因为在今天发出声音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你在网上你想怎么说都行,然后你被屏蔽了,换个名可以继续说,在国内说不了你到国外说,这个事情不是很模范的事,但是我看到的很多人,不光是诗人,他发出的声音是没有力量的,没有力量就在于他依然是用一个抒情的声音在发声。今天这个时代本身向诗歌要求的那个东西,要求的徐志摩啊,但是徐志摩忽然变成一只老虎的时候他受不了,那么这个时候呢,诗人开始不被理解,我觉得很多诗人不被理解。与此同时,社会上容易被接受的声音,都是被简单化的声音,包括刚才我们说到的那个,民国范儿,有一个老师提到民国范儿,也包括刚才一个朋友说到的回到老北京,七十年代的北京,是回到七十年代没拆的大杂院,就是今天的这个思维已经变得非常的复杂。所以这个怎么说呢,一个就是批判的声音都在,但是听不见,被淹没掉了,另外一个如果成为真正有价值的批判的声音,你必须同时还是历史学家,经济学家,等等。

 

诗人西川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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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吕美静]

标签:顾城 西川 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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