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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没能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

2012年10月11日 10:08
来源:凤凰网文化综合 作者:马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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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还是本能

在《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一文中,莫言提到,“长度、密度和难度,是长篇小说的标志,也是这伟大文体的尊严”。我非常赞同他的这一提法。但是,单从《蒜薹》、《蛙》和《檀香刑》来看,莫言并没能捍卫到长篇小说的尊严。

“长度”,不用说,莫言做到了。

“密度”,他实现了“密集的事件”和“密集的人物”,使人惊叹,令人汗颜;“密集的思想”,他提到了一个词,叫“众声喧哗”,我认为值得商榷。一部长篇小说,不管是全知全能型的还是复调形式的,当它以心理、行为描写或人物话语展现了多个人物的心理情感与精神世界,是否就算是具有了“密集的思想”呢?是否就实现了“思想之潮汹涌澎湃,裹挟着事件、人物,排山倒海而来,让人目不暇接”的效果,成了不是“用几句话就能说清的小说”?我认为,这是莫言给了自己一个不容易超越的“难度”。

“难度”,莫言说“是指艺术上的原创性”,也是指“结构上的难,语言上的难,思想上的难”。对于“原创性”,我部分地认可,但是后面的“三难”,从读者的角度来看,莫言的小说却并不具备。

实际上,光从这三部长篇来看,莫言的着眼点一直都停留在“生存”二字上,还未真正进入“生活”,至于理想之光、精神之远,那更谈不上了。或许,这正是我们的先辈以及我们自己的生活的写照?

《蒜薹》写的是一个社会性事件,里头有“愤怒”的情绪,呼吁着公平和正义。然而,就像“蒜薹”是种食物一般,这部长篇小说的主题就是“生存”,简化到一个字,就是“吃”。它写的是地方权力如何摔破了农民的饭碗,农民们为了拼凑起自己的饭碗如何与地方权力相抗争的事,写的就是本能。

《蛙》写的是建国以来人们在我国特有的生育政策之下的生存状态,是应对生育政策的众生相,其主题也是“生存”,是与“吃”相对的人的另一个本能--繁衍。值得一提的是,《蛙》是以“吃”开的头,从1960年代肇始因饥饿而把煤当成美味,到地瓜大丰收催生了一大批“地瓜小孩”,再到以蛙为时尚美食进入另一个时代,“食”与“色”结合得相当紧,为“食色性也”的论断作了一大篇生动的诠释。

《檀香刑》讨论的是死亡,是对“生存”的终结。

这里头,有说头的是与“繁衍”相对的“性”,是与性相对的性心理以及“爱情”。

《蒜薹》里写了一个因不愿换亲而选择了私奔最后却因不相干的原因先后惨死的爱情故事,是整本书的一条主线,里头有愤怒,有悲悯,这是转折时代的一个特色,为作家们所写的很多。《檀香刑》里卖狗肉的“狗肉西施”爱上了知县,于是偷情,后来她的情人和公公因为不相干的原因要联手置其父于死地。《蛙》的叙述人有两段爱情,一段因妻子产后失血而告终,一段是爱他的人与他结合却不能生育,并因此引出了一些现代中国的光怪陆离的现象。这些情事本身,都是无可厚非的,甚至,以莫言的功力,写得那是没的说。问题出在《檀香刑》里的许多细节所表现出的作者对性的态度,也即作者的性心理上。当他写爱情的时候,可以写得疯狂,可以写得正常,可以写得美,甚至,在《蒜薹》和《蛙》涉及到性时,也并无不妥,可是,一部《檀香刑》,却抖露出来那么多的猥琐。

比如,小说中的袁世凯与某人有一个到底应该把枪看作自己的“女人”还是“母亲”的争论,袁给了这人一把枪,“说,'赏你一个女人'”。一共给了他两把枪,都是先放了一枪再给的,当这人接过枪来时,作者写道:“金枪在手,他感到周身血脉贲张。这两支金枪,被袁世凯粗暴蛮横地放了头响,就像目睹着两个妙龄的孪生姐妹被莽汉子粗暴了一样。”有必要这么写吗?当这人擦枪时,袁世凯又发表了高见,说,你“正在为你的妻妾擦澡”,竟然是三句不离脐下三寸。更可笑的是,这人临死还念念不忘那个比喻,对袁说:“袁大人,你说得对,枪不是母亲!”而袁则“微笑着”说:“枪也不是女人。”

在具体的动作细节的描写上,对性的“窥视”,这样的特别关注,也有很多。我觉得作者自己给出了他之所以这样写的原因,就在这本书里,有一句说:“这世上的事儿,难道还有比男欢女爱更舒坦的吗?”同样的意思,在莫言的中篇《司令的女人》里也表述过。或许,认识停留在什么地方,笔触就停留在什么地方了吧,只是,就算笔触过去了,也有猥琐与否的区别。

其实,对于曾经的“先锋作家”们来说,他们的作品所透露出来的性心理的猥琐,在《檀香刑》还不是最糟糕的,这是一个集体性心理不正常的问题。他们这些“50后”、“60后”,甚至不如“30后”的张贤亮和“40后”的陈忠实,到了1990年代,在一些刊物的策划下组团捧出来的一部分“70后”,也仍然不能正视“性”这个东西,还是有些扭曲,直到“80后”、“90后”的作家们登上舞台,这个问题才变得不再是问题,虽然他们也花了很多笔墨写“性”,可是他们已经见性不怪了。非“先锋作家”之中,写性写得相当恶心、相当阴暗的是贾平凹,而且他还好拾取社会上的段子,或直接自人物口中吐出,或用作故事情节。贾氏的散文可以写得那么美,小说却极尽丑怪恶臭之能事,也算是个奇观吧。

回到《檀香刑》。或许,我们可以认为,《檀香刑》只不过是莫言的一个试验品,而到了《蛙》,他又摒了那些试验后发现不成功的东西?

另外,《檀香刑》还暴露了一些怪异的趣味,安排了一些非常随意的情节。

比如,其中有两章的题目就是《斗须》和《比脚》,两个男人比须直,两个女人比脚小,相当郑重其事。这两个情节安排,与莫言的短篇《神嫖》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让人很是摸不着头脑。再比如,有一段故事中的人物不是自己在选择生活,也不是命运对他有所安排,而是他已经逝去的母亲的“声音”在给他具体的指引,可是这个人又不是个臆症患者。又比如,知县几乎病得要死,竟靠着与他的情人“狗肉西施”的云雨之欢得到了拯救,“食欲渐开,精神日益健旺”。又比如,义和团的人阻止敌人攻城,竟然将成锅的热粥浇向正往上爬的敌兵--吃且不够,这怎么可能?

《蒜薹》和后来的《丰乳肥臀》中,都有女人怀孕十一个月的事情,这又暴露了一些猎奇甚至迷信的心态,是故弄玄虚,这一点在《檀香刑》中更甚。所有这些东西,似乎让我看见了一群闲时的村人,聚在一起神聊,只是,我不能确定,将这些内容转化为小说,到底是对民间文学的致敬,是雅俗共赏,还是在拉低文学的功能。

[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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