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传统侧另造大屋

当艺术市场的呼声和关注度超越了艺术本身的时候，我们会听到各种声音。例如中国当代艺术跟着西方苦行了三十年后，始终想走出自己的东方特色来。当然，一方面，大部分艺术家抱着振兴民族艺术的雄心壮志，誓要把西方油画技术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走出东方特色的艺术道路来。可是，依然有部分艺术家是认定具有东方传统符号的艺术将会成为“艺术市场主流”。

所以，很多艺术家一头扎进中国传统文化的殿堂里，搜寻能为之所用的符号，近年来，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也有些艺术家甚至在这些领域开始登峰造极，为传统东方神韵与西方艺术的结合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没有看到黄致阳的作品之前，我知道他曾经游学欧美多年，一直秉承着东方神韵的创作，就以为他亦是其中一员。在看到黄致阳的作品原作后，方恍然大悟：黄致阳扎进中国传统文化的殿堂里后就出来了，在这座“殿堂”旁，营造了自己的世界，另造了一间大屋！

艺术家黄致阳北京工作室

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黄致阳的作品，虽然能感受到其中浓烈的东方韵味与东方精神，却难以在其中找到与传统文化相同的具体符号。

自古以来，艺术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看的，另一种是用来读的。黄致阳的作品就是第二种。初看黄致阳作品的时候，我们会被其中强大的气息所吸引，却又难以捉摸其中的具体形象，细细读来，就会发现其中的符号（这些符号是具体的符号，不是艺术品的“符号化”）。这些些小的符号在黄致阳的作品中不断被重复，逐渐形成图像，最终形成他的艺术世界。例如他的新作《千灵显》，更是将所有的事物形态抽象成一个两笔的符号，然后由这种符号不断重复，最后构建成浮华世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我们的古人就一直在寻找精神的微观世界，老子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一”就是混沌，是无明，由天道所生，“二”就是阴阳，是微观世界。古代具有阴阳学说的科学家们更是将万物微观成五行，万物生于阴阳，组成于五行。五行也是微观。而《千灵显》里的两笔符号就是黄致阳所发现的微观世界，他不同于东方传统的阴阳与五行，却同为天、道所生，自然也可以用阴阳来解释。阴阳能生万物，黄致阳的笔下世界也由这个符号而生，这就是我们从黄致阳的微观符号里看不到“千灵”，却在画面里看到“千灵”所在的原因。

2014年3月28日中国国家博物馆《工·课－黄致阳作品展》记者会现场

这种不完全等同于东方符号，却又明显具有东方精神的气息，在黄致阳几乎所有的作品中都有表现，这就是黄致阳东方传统侧的大屋，同生于东方文化下，同具有东方气质与气韵，又从不泥于古人。在他的作品尤其是《zoon—北京生物》等系列作品中，我们常常会看到是似杂乱的场景，但这的确需要耐心的审读。举例来说，我们抬头去看天空，时而白云变幻，时而一架飞机驶过，时而几只飞鸟掠过，时而几片落叶飘零……每一刻都会给你留下深刻的记忆，或美好或忧伤。但如果我们用一架曝光时间为12小时的照相机，记录下每朵白云，每只飞鸟每片落叶飘然而过的痕迹，底片上肯定也是看似杂乱无章，仔细去看每抹痕迹，都会美好到忧伤。这就是黄致阳的作品，在繁杂的世界里，有时候我们只学会了看，却忘记了阅读。学会阅读，才能体会到艺术之美。

2014年3月28日中国国家博物馆《工·课－黄致阳作品展》展厅

这就引出黄致阳作品甚至关于艺术的另外一个话题。在照相技术普及之后，达官显贵改画像为照相，古典写实没落了，因为它所承担的纪实功能被更简易的艺术取代了，但不同于照片写实和古典写实的印象派却悄然崛起，因为它有照片无法体现的艺术之美，而且它更没必要去承担写实的意义；在影视普及之后，小说等书籍阅读也没落了，因为它所承担的故事意义完全可以被影视所取代，而且影视甚至可以做的更好，当然，我们也看到了一些非故事性或者具有阅读美感的书籍却依然有火热的销量，因为它们的阅读美感无法被影视所取代。“写一部无法被改编成影视的小说”成了众多作家的追求。

《工·课－黄致阳作品展》展厅内黄致阳大型汉白玉雕塑作品《座千峰·龙脉》

同样，在印刷品非常普及的今天，PS技术大行天下的今天，什么样的艺术不能够被印刷品所取代，才是艺术的未来之路。我们不防回头看一眼黄致阳的作品，例如画册，画册上的《千灵显》也好，《密视》也罢，所有的细节以及可以阅读的部分全部被挤压成点。当我们放下画册回头再去看原作时，才发现黄致阳作品中的微观世界与细节之美。画册中每一个呆板的点在原作画面上都是具有生命的，似静时动。无法被印刷品取代的艺术品才是艺术最终之道，也是黄致阳的艺术之道。

《工·课－黄致阳作品展》展厅内黄致阳大型汉白玉雕塑作品《座千峰·龙脉》

在我看来，当别人还在东方艺术殿堂里奋斗的时候，黄致阳已经悄然盖起了新的东方精神大屋，完成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所以，我看好的不仅仅是黄致阳作品的未来市场——当然这里的“市场”也不仅仅是商业和投资方面的——更看好的是由黄致阳所引发的未来艺术的前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