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3:多元语言文化的概念诠释

文化对语言的影响通过迁移与教育两大方面

主持人:除了语言变异以外，还有多元语言文化的概念，您能不能就这个概念给我们解释一下？

张维佳:我先从汉语本身说起，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汉语的情况是被历史压扁到一个层面上的东西，比如现在我们喝水的纸杯，它是高筒的，我们一下把它压扁，你可以看到很多皱褶，这个皱褶是在一个平面上的。比如钓鱼杆，拉长以后很长，拉进去以后，是压扁的，一圈一圈的，这叫语言叠置，现在共识层面上的语言是被历史压扁到一个层面上的，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个钓鱼杆抽起来，看它每个层面都发展在哪个时代上，我们把现在这个纸杯拉起来，看它的皱褶是怎么样拉起来的，都在哪些个层次上。也就是说，我们要研究历史语言在现代语言当中的叠置。还要从文化来看。文化对语言的影响是外在的，文化可以带来语言的统一、语言的分化、语言的融合等等，文化对语言的影响，我觉得主要通过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移民，大规模的移民。一个方面就是文化教育。

我们先说移民。一般来说，移民对文化的影响是将这个地方的文化到那个地方去，引起两个文化接触和竞争。一个文化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以后，如果一个甲文化地位非常高，乙文化地位非常低，甲文化就会战胜乙文化，文化过来实际上是语言过来，语言过来实际上是人过来。语言过来以后，这个语言和那个语言就会发生竞争，最后可能会战胜那个语言。第二种情况，甲地文化到了乙地，甲地语言到了乙地，两个文化语言势均力敌，你说你是权威的，你的政治、经济、文化很高，但是我也很高，两个竞争，竞争的结果，势均力敌，最后两个碰撞以后，接触到一起，就会形成叠在一起的情况，形成第三种丙语言，这是文化和语言接触的两个样态。

实际的情况就是这样。从汉语来看，汉语有十种方言，大部分方言都是同体共生的，就是古代是一个，随着社会的分化，它最后分开了。当然闽语以及一些南方语言，可能更特殊一些。但是也有共源的关系。这是从它的历史来看的。

从每一个方言来看，它都是一个个体的东西，都是一个独立的东西，这个独立的东西都是经过了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变化，把历史上的东西压在一个平面上。如果我们把很多方言放在一起来看，我们可以看出是整个汉语的发展史，如果把不同方言整理起来，实际上就是一个汉语史。

我们就举一个个别的例子来看，我们说一下客家话，在南方有些省，比如江西省，以及闽西地区，福建的西部地区，还有粤北地区，住了很多客家人，这些客家人聚居地大概有120多个县。客家人是对当地土著人来说的，客家人都是北方的。客家话的形成就和中国历史上三次大的迁徙有关系。我们且不说更早时期的——先秦时期的秦始皇派50万大军下岭南，我们就说北方大规模的官方组织的迁徙。东晋末年，当时北方少数民族逐鹿中原，北方的流民向南移动，第一拨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在晋代和隋唐时期，这个时间人们不断地往南走，有的是从东部地区，从扬州、淮南这个地区往南走，还有一拨人，可能是从陕西那边往南走，还有一部分从四川那边往南走，中间还有河南人，河南主要是新蔡这一带往南走，这时候他们的主要迁居地大部分在汝河、颖河和淮河这一带。这是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是唐末宋代，有一个黄巢起义，大部分流民往南走，有的是组织的，有的是自发的。是由过去到达了汝水、颖水、淮水这一带的人继续往南走，走到了江西中部，再走到赣南，再走到闽西，走到粤北，这是由于战乱由北向南的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