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镜清对话《年代访》：敢问路在何方

2012年08月02日 12:41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于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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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作曲家许镜清

核心提示：他是新老版《西游记》的作者许镜清。一生低调，不登大雅，不善交际，无人问津。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办一场以《西游记》为主题的音乐会，然而却面临无人投钱的尴尬境地。70载悠悠岁月，他甘苦自知，“人的一生就是一番番春秋冬夏”。以下为对话文字实录。

对话主持：于一爽 

《西游记》第一次用电声 片头音乐灵感来自临时工

凤凰网文化：许老师咱们就随便聊，虽然您最近有点新闻事件，但是大家最感兴趣的肯定还是您的西游记，就是前两天我听了，当时那个电子乐现在听也很酷，我想让您聊聊那个过程。

许镜清：这个音乐说句真话，对我来说，当时杨导演跟我这么说的，杨导演说原来前面那段有一个主题歌，后来杨导演把那个主题歌拿掉了，让我重新选一个两分四十秒的音乐，他当时讲的就是我们按照你的音乐去剪辑画面，我说那怎么选？他说你随便，这个东西让我真的很为难，他如果说给我个框框，我按照他的框框就完成任务了，他说你随便，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想《西游记》那么多人，有妖怪，有什么仙女，天上的、地下的、洞里的，各种人物，正面的反面的，按照我过去的文化教育，有正面人物，反面人物，正义的和非正义的等等等等都交织在一起了，所以说人物很多，那么就是说主线是师徒四人，你说这个音乐怎么写，你是用你的音乐去概括师徒四人取经，还是概括孙悟空大闹天空，还是概括孙悟空跟妖精们斗争，这个内容很复杂，所以我就想我3天没动笔，我在想这个东西怎么写，我天天在琢磨，有一天在那琢磨的时候，就听到外边有一个临时工，拿一个饭盒吃午饭，他随便在嘴里哼了一个东西，他一边敲饭盒当当就敲，他是当当当，好像他就是这么个调，我的开头就有了，这么就来了。我很快就把这段写完了，但是下面的怎么办？

真的我写东西从来没有这么费劲过，真是夜不能昧啊，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当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真的脑子里头完全装着《西游记》里头的各种形象，天宫什么的，突然就远远飘来一个女生的感觉，我就赶紧爬下来了，就把前边那段曲子，两段应该有的都有了，那么小号和铜管的这段音乐显得雄壮，很有力度，那是对一种正义的，就是按照我们那时候教育我们那时候，对音乐的理解，那就是说一种向前的，一往直前的那种感觉，它有一定的力度。那么那个女生一出来飘的声音，那就是一种幻想的东西，一种神话的东西，一种美的东西，让你产生无限的遐想，只要你可以想，给你一个充分的想象空间，那么就是这两种东西在里边交叉着应用，就形成了现在《西游记》的前奏。

我在里边用了电声，用了电吉他、电子鼓，在我写这个《西游记》之前，几乎在电视剧里没有人用过电声音乐，我是第一个用的电声音乐。

凤凰网文化：当时国内这个乐器很少。

许镜清：当时乐器很少，只有在录音棚里能见到，那个电子鼓当时还有一个故事，我们那个当时，中央电视台是没有电子鼓的，我记得有一个录音公司，他们好像从国外寄来那么两个电子鼓，我当时在录音棚录音的时候，我就对那个声音留意了，那么我用的时候就把这个电子鼓用上了，这个电子鼓其实很简单，轻轻一碰就发生了电子的声音，可是当时那个打的电子鼓是一个乐坛打击乐的，他像敲真的打击乐一样来敲这个电子鼓，很用力，结果可能这个音乐录完了以后，我看敲得都是大坑，然后人家是用外汇买的，我说这怎么还回去，我看上面布满了大坑，人家让我赔我赔不起啊，这是电视台用的我也不能说让电视台赔，那也不能这么讲，后来我就把这个装在盒子里，我小心翼翼地送到那公司，我把它往那儿一放，我说我还回来了，后来还回来我心里很不安，我想过两天他肯定会给我打电话，你怎么把我们的电子鼓敲坏了，我一直等，过了一年也没有，后来我一问，他们根本就没人再用，也没打开过，一直就放那儿，也许这么多年已经作废了。

凤凰网文化：所以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刚才您还说，虽然杨导也没有一个要求，只是说您随便创作，但是好像创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个也可以叫意识形态的东西吧，就是说取经路上得有一个正义的东西，所以我音乐的创作上要雄浑一点，当时自己有没有一点这种束缚？生怕自己走偏。

许镜清：某种意义上讲，也不能按照完全是正面、反面，因为音乐这个东西是很抽象的，当音乐成功了以后，给你听觉一种什么感觉？就是给你一个想象的空间，不同的人听到同一个音乐，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比如说我有一个长笛描述一个万里无云的天空，有人听到说我看到了万里无云的天空，真美啊，有人说我怎么听这个长笛里头好像是有一种大森林的感觉呢？一个大森林，一个是天空，这两个，就是说都是大自然是肯定的，但是情景不一样，就是不同的人听同一个东西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但是大致得出的结论是至少这个音乐是抒情的，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所以我的音乐给你充分想象的空间，有力度奏乐，你可以想象孙悟空在战斗，你也可以想象一种直往无前的一种力量。就是说你可以随你的想象，因为音乐不是用语言来描述的，如果能用语言来把音乐描述出来的话，那么这个音乐就没有价值了。

因为《西游记》分歌和背景音乐，分这两个，我先讲背景音乐吧，一般来讲，背景音乐在现代的电视剧里，不必重视，我们那时候，把背景音乐做故事情节有机结合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它用来说明你这个电视剧表演的一些情节、故事和人物的情绪，用音乐起这么一个作用，甚至起到一个什么呢？你故事情节里头，就是说画面里头达不到的东西，音乐可以给你推出来，有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画面，两个部队在打仗，这时候按道理讲，应该是纪念的那个，什么定音鼓，什么小军鼓，什么军号、长号、小号一块儿来演奏的，很激烈，但有的时候两军打仗，突然飘起了一个非常优美抒情的旋律，一下把观众带到另外一个境界，那么观众会想，这场战争是怎么回事儿？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这场战争给人们带来了什么？这个音乐给你这样的一个提醒。

我在《西游记》里的音乐，也基本上按照一个过去的那种，就是现代的做音乐的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我们那时候是很认真的，一秒一秒的掐，比如说有一段唐僧他爸爸去上任坐在床上，带着唐僧的妈妈，两个人在床上正在欣赏月亮，底下是琅琅的一片水，最后船工把他爸爸打了，遇害了，那段一句话都没有，那个情节是什么呢？两个人新婚夫妇很幸福的在一起谈情说爱，没有对白，然后船在行走，没有声音，然后恶毒的船工拎起了那个棒子在后边，这个也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的音响，全是音乐在描述，那么那个船工出来的时候，另外一种让人感觉一种邪恶的那种东西，那个音乐是这样的感觉，当唐僧的父亲被那一棍打到水里的时候，那个音乐是一种升华的动作，悲哀的升华，当然这里头其实也有写法，但是我体会它是一种悲哀的升华，我为什么这么讲，听到音乐，回到那段音乐里就能有这种感觉了，前面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在那两分多钟的音乐交织在一起，最后一旦录下去，如果这个时候的音乐怎么办？那我真是一种那样的升华，就是让你说不出来的感觉。

凤凰网文化：可能张纪中版的《西游记》我确实不太有看过吧，然后我想就拿您刚刚这个情节来说，新版的情节里面，如果有两个夫妇，就是唐僧父亲被打下去，那块儿的音乐是怎么处理的？

许镜清：张纪中这个版的音乐我跟你这么讲，90%以上的音乐都叫罐头音乐。

凤凰网文化：我知道，满处贴的罐头音乐。

许镜清：就是从别的地儿来的音乐，现成的，当时张纪中也跟我说了，他不准备要作曲了，要500块钱买一集，10集5000元，100集才5万块钱，他应该是60集，60集是3万块钱，就是说你现在找任何一个作词人，你给我写音乐我给你3万块钱都不行，就是乘10倍人家也不见得做，所以他为了节约钱，新版的《西游记》在音乐上，咱们不聊了，不往下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