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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新华对话凤凰网《年代访》文字实录

2013年09月13日 10:33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徐鹏远

为了让作品更真实 我常常把自己放进去

凤凰网文化:我个人读完《伤魂》之后,有两个疑问,第一个疑问是您写到主人公龚合国在乡下和那些孩子玩游戏时,孩子们因为他这个名字比较特殊,然后总是用文革时候的那种口号去喊,以此为乐,可是整个故事看下来其实发生在我们当下这个时代的,那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孩子,根据日常的生活经验来看,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孩子其实基本上可以说95%以上的人他们都根本不知道文革的存在的,那您在设计这样一个情节的时候,让他们以文革式的口号做游戏,这个情节是不是稍微有一点不那么合理?
    
    卢新华:你提出这个问题我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我这里想要说的是,文革尽管从我们的电视、小说很多地方好像也抹去了,但是其实是抹不去的,因为我们还是有些作品,光电视剧里边还会有这样的场景,而老一辈的人也还会有这种记忆的。孩子为什么做这事,肯定是受大人的影响,一定有大人在做这个事情,而且很可能就是龚合国之前跟他们玩过诸如此类的游戏的,龚合国本人他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他对游街这个东西肯定是耳熟能详的,所以他可能跟孩子们在一起做游戏的时候,以前可能比如说孩子们骂他龚合国害了旧社会,他把一个小孩子就绑起来了,你再骂把你绑起来游街,他就是这种语境,孩子们长大了就慢慢跟他学了,这是一种情况;还有一个情况孩子也可能看了一些表现文革的电视剧,也可能有的,而且我想更多的可能是龚合国自己本人就跟孩子,他跟孩子们经常会在一起搞着玩的,玩玩就打倒什么东西,然后以后孩子就跟他学,他自己神经病了,也就是疯子了,来玩他。
   
    这里如果说需要的话,将来在再版的时候会添一笔,孩子们为什么会做这个事情,是因为他以前跟他们玩过诸如此类的游戏,如果他没玩这个东西,今天的孩子想不起来玩这个东西,你讲的很好,证明你读得很仔细。
    
    凤凰网文化:还有一个问题是。整部书开篇和结尾,这两端是以第一人称“我”来进行叙述,中间的整个故事是以第三人称“他”来叙述。可是我感觉整个小说当中有一些关于现实的议论、思考等等很多东西,讲得似乎过于直白了,而且甚至有的地方,您明显的跳出来了,就是脱离了小说自己的那个叙事角度,变成了一种直接以作者的这个“我”来进行议论。
    
    比如说最后结尾,您有这么一句话,这就太明显了:“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要写这部《伤魂》,这世界、这人生、这龚合国,本来既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我想问的是,这样一种处理会不会担心它有损于整个作品的文学性?
   
    卢新华:这个事情是想过,这个小说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现在很多地方都讲本片纯属虚构,我这个也是虚构,但是我想把它做成一个让人认为是不虚构的东西,而是我确实认为这个作品不是虚构的,从一个广义来讲,它是写实的,完全实的,所以这里边也想对一种创作方法做一个尝试,看看读者是怎么接受这个事情的。
    
    另外我跟你讲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后记》这一部分我曾经遇到一个小小的麻烦,因为我们出版社的编辑在看到这个稿子的时候,他们就曾经提出来说要我签一个协议,说清楚,这个书如果要找麻烦不能找出版社,要找我自己,我要文责自负的。所以后面我讲了,这不是虚构的,这是纯粹真实的,而且说这个已经惹到麻烦了,人家在找我要打官司,他们就怕官司要缠上他们了。但是这个事情我听了以后,我觉得很好笑也很荒唐,但我也很高兴,因为连编辑他都把这个事情当成一个真事情来理解的,小说就是要真实。还有这个小说主人公叙述者,我也不想让他跟我本身的身份距离太大,作者就是第一叙述的主人,就是卢新华在叙述,我想就是给人家这样一种感觉,这样才有真实性。如果我写了一个主人公是另外一个人,卢新华以他的第一人称来写的,可信度反而不大了,就是我卢新华碰到的事情,尽管不是这样一个名字,这样的人生活里是遇到过的,“我”就是以卢新华的这个身份进去的。像鲁迅也写祝福里边那样一个“我”,你也可以说他不是鲁迅,是他创造叙述者的那个“我”。但是我们也可以想像,他也很大的程度上还是鲁迅自己,大部分还是他,你说《故乡》写闰土,大部分是他自己,但是不全部是他,他这里边大部分是真的,有些地方可能有一点虚构。所以我也想这个作品的效果,就是大部分的让人家感觉到,这个作者不要是什么叙述者,这个叙述者就是我自己。

凤凰网文化:除了在题目上和《伤痕》很像,我感觉在结构上形式上也很像,比如说两个故事都是一种回溯式的,由现在来回想到过去,然后一点点把这个故事又讲回到现在;还有比如说,整个的结构相对来讲比较封闭,不是完全标准的算作是一个单向性的进行。包括您的其他作品,比如说《细节》也是这样,也是由现在开始回想,最后又讲回到现在等等。我不知道这种形式、这种结构是不是您已经探索出来并且内化为自己的一种比较轻车熟路的模式?还是说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无意识的还是怎么样?
    
    卢新华:我想这样一种方式,其实它们有它们相近的地方,但其实你仔细去看看是不完全一样的,《伤魂》的结构和《伤痕》的结构还是有区别的,但是我们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我想无论如何一部作品,它的结构的方式、它的叙述的方式、它的手法,最重要的就要达到一个“真”——真实的感觉,这个曾经考虑到好几种结构方式,但是也有人认为这个结构方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当时给他看过的时候,他就给发了十六个字的评语——结构精巧,深刻厚重,出类拔萃,实为杰作,他这个信息到今天我还留着,看完以后很激动地就给我发来这样一个信息。
   
    这个结构用在《伤魂》当中,我觉得还是恰当的,当然以后再写其他小说,我也会考虑用更好的符合那个的,量体裁衣嘛。我们要看到,比如说像鲁迅、像契科夫、像莫泊桑,他们作品里面也有很多大量的结构,我发现他们的方式要让作品更真实,他们常常把自己放进去,西方的包括像海明威他们很多人也这样做,经常要把自己放进去,作者要放进去,在里面参与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更增加了可信度。

为艺术而艺术和为人生而艺术是有区别的

凤凰网文化:谈到了手法、形式、技巧,其实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中国文学界进行了很多这方面的探索、实验,也吸收了很多比如像西方现代主义等等的这些经验,形成了很多潮流,您作为一个写作者,对这些潮流怎么看? 
   
    卢新华:我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把现代派、现代主义很多潮流都已经阅读过了,都了解过了,但是每一种东西,因为我秉承的是批判现实主义的道路,所以我对现代主义、后结构主义也很欣赏,但是那个不适合我,我要表达的更多的是关注思想的、文化的、精神的这样一些元素的东西,所以我对形式方面的东西不是特别在意的,我觉得属于次要地位。

我觉得任何一个写作者,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谈他们对于潮流的一些理解,可是我个人认为,潮流不是跟随的,我希望是能够引领潮流。因为我们这些潮流,我知道潮流这些浪花都怎么溅起来的,我们常常在无法思想、无法思索、无法批判,就像石头压着竹笋,它没有办法,只能曲里拐弯地长出来,所以它形成它那种形状,这种形状是自然的压迫的产生的,我们有些潮流,像我们现在说身体写作、娱乐化、低俗,很多东西也是这样一个现实的环境的产物。
   
    所以我们如果写作,就是为了写作,就是为了比如出名,就是为了要有很多著作可以卖很多钱,这是一种写作方式、一种写作方法;还有人,我觉得是一种形式的美,可以的,就像贝多芬的音乐和莫札特的音乐,他们是有区别的,也可以说为艺术而艺术和为人生而艺术,这两点是有区别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
    
    凤凰网文化:也就是说,您没有受到什么潮流上的影响。
    
    卢新华:而且我特别提醒自己,不要去受潮流的影响,一个人只要用心地坚持你自己走的道路,你自己会成为一个潮流。

[责任编辑:徐鹏远] 标签:卢新华 伤痕文学 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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