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访》对话郝杰：用“性”讲故事是出于本能

郝杰，电影导演，1981年生人，2010年电影处女作《光棍儿》，2012年电影《美姐》。2010年凭电影处女作《光棍儿》获东京FILMEX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大奖，2012年凭电影《美姐》获第49届台北金马国际影展NETPAC最佳亚洲电影，并在FIRST青年电影展获得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编剧奖在内的五项大奖。图为郝杰对话凤凰网文化。

核心提示：从《光棍儿》到《美姐》，他用自己的镜头呈现当代农村生存图景，讲述底层农民的奇情故事和情欲真相，他说，我就是一个唱民歌的情种，我拍电影就是在燃烧荷尔蒙。而在如今商业片挤占院线的“吸金”狂潮下，游离于主流电影外的他，也勇敢发声：中国电影大狗汪汪叫，也得让小狗叫两声。凤凰网文化《年代访》独家对话性情郝杰，以下为访谈文字实录。

对话人/杨海亮

我对世界的认知来自家乡张家口

凤凰网文化：首先咱们先谈谈你的两部片子里面，故事都发生在同一个村子，都是你的出生地，叫什么名字？

郝杰：不是同一个村子，都是那块地域的地方。

凤凰网文化：嗯，就是你的家乡，具体有一个什么名称吗？

郝杰：这两个都属于张家口地区，然后我的村是叫顾家沟，就是拍《光棍》的地方叫顾家沟。

凤凰网文化：《美姐》也是在张家口地区？

郝杰：对，是另外一个县里面拍的，我们那个县里没有那么多窑洞，那会儿找那个窑洞得去另外一个县。

凤凰网文化：你的两部作品，都是以你自己的故乡为蓝本，看了之后就觉得充满了非常浓郁的地方特色。能不能谈谈你故乡的风土人情，包括你从小在那长大，里面的一些你的父老乡亲们，比如一些集体性格，你小时候的一些见闻，谈谈你的印象。

郝杰：实际上张家口地区，以前不属于河北省，那边叫晋察冀边区，就是察哈尔省，它跟山西的北边，跟内蒙的集宁以前是一个地域。我们那个地域都是吃那种油面的，就是西北油面的那种莜面，讲的是一种方言，大概这些地方也有二人台，是这样一个区域，比陕北那边的文化稍微往东一点，是那个地域过来的一个文化。

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更多的肯定是来源于这儿，即使是在外边上学，看了很多书和别的东西，但是最原始和丰厚，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如说对大自然、对山、对水、对庄稼、对植物、对动物，他们怎么打架，怎么生存，怎么繁衍，怎么交配，对这个世界认知全是从那来的。

凤凰网文化：给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理解和认知？

郝杰：我觉得这是一个搞理论的人才能回答的问题，实际上在这个层面我不是导演，我只是一个演员，可能那些研究者是导演，我不知道，我是当局者迷。

凤凰网文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英格玛·伯格曼说过一句话，他说“拍电影就是跃入自己童年的深渊”，你的两部片子都是以你的故乡为蓝本，它对你造成的影响，比如它成为你创作的源泉，包括《美姐》、《光棍》这些故事，都来自你成长的见闻吗？

郝杰：对，我觉得他说的非常对，我是这样的。我儿时的记忆，源源不断地在勾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那些方言啊，或者包括在听我们老家那些唱的民歌和曲艺，我觉得那个东西里面的丰厚和魅力无限。如果真有上辈子的话，我肯定就是在那转世的，肯定是在那生活的，如果是我做了好几世人的话，可能都是在那。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我那样有感觉，待在山上我就会安宁，然后看着那些人，远远听着那些人讲的是那样的话，你就会安宁，就是舒服，像我去别的地方，江南那些很美，包括西班牙海滩啊，很美，很美是很美但是我要回去，你让我长期住那吧，不行。

电影《美姐》海报

凤凰网文化：其实是一种原乡情结。

郝杰：可能吧，然后我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文化，我也没有剖析过这些，但是我的本能就是我放不下，那个东西我最有感觉。

凤凰网文化：就像伯格曼说的童年的深渊，它带给你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记忆，让你割舍不掉，然后促使你去拍你的家乡，去拍那片土地上人们的故事，然后让你现在就是无论去到哪，还是会留恋自己家乡的文化。

郝杰：留恋的东西很多，但那个是最留恋的。当我在拍电影之前，为了拍电影而陷入困境的时候，大概就是在2008年和2008年之前，就那个时候，我爸死了，大概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状态。到那个底线的时候，人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可能连一部电影都拍不了，或者我只能拍一部电影的话，那样就完全没有选择，毫无选择，我肯定会选择我记忆最深的，我最有感觉，最了解的这部分。

凤凰网文化：像《美姐》和《光棍》，你从小时候就已经有这些故事了吗？

郝杰：像光棍从小就知道。

凤凰网文化：是你们村子里发生的？

郝杰：对，它那个生态是自古以来就是那样的，就是光棍的那个群体，都是那样的，所以各个村子，各个地方，都在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哪个光棍怎么样，他必然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