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 复归 超越
在《平凡的世界》中,“复归”不是悲剧的主题,孙少安在“黄土地”中取得的价值实现,构成了他的人生命运中鲜照的正剧色彩。但是,由于“复归”本身没有构成对“黄土地”的否定,没有突破人与土地的狭隘关系,最终又不得不接受悲剧的纠缠。孙少安挨批之后从心际奔涌而出的苦水,本身就包含了觉醒的意识与窒息的现实之间悲剧性的矛盾冲突。与“复归”相反,《人生》中高加林的“离异”构成了对“黄土地”的强烈冲击,摆脱“土地”就是对“黄土地”价值的全盘否定。然而就是在“离异”的过程中,高加林又失去了现实的“根”,钻进了观念的天国——而现实注定要把他拉回到在实。这样,他的悲剧式的命运又难以避免。“离异”与“复归”,两个截然不同的主题却又殊途同归,那么,是什么在他们的后面神秘地主宰着这一切呢?是人与“土地”关系的辩证法,“复归”和“离异”的悲剧意义本身就已体现这个“法”的精神,人们面对这块孕育生命的“土地”,不能简单地与之归为同一,也不能简单地抛弃,于是,“离异”与“复归”共同推衍出一个新的命运主题:超越。超越就是历史地继承,现实地创造。一方面继承、肯定“黄土地”的价值,另一方面又突破<否定>人与‘土地’自然关系的狭隘空间,寻找人的多重价值,建立自我价值的立体性格局。
少平和少安一样饱尝了贫困的辛酸,每移靠着两个“非洲”<高梁面馍>过活,食难果腹,但更为难受的是,日渐瘦小的衣服已经难以维护青春少年日益长成的强烈自尊心。在这种步履艰难的日子里,孙少安认识到了父兄创业的悲壮,因而能够在“黄土地”的耳濡目染中,肯定了它的生命价值,但他毕竟又不同孙少安的“复归”,在学校的相对独立发展中,他不断地用知识丰富自己,开拓了视野,武装了思想,从而站在“城市”的空间高度上,观照到了“黄土地”对人的束缚。如果说,孙少平刚进城读书时,他“甚至觉得弥漫在城市的炭烟味闻起来都是别具一格的,那种感觉还只是一种新鲜感,那么到毕业时,他的那奇异的想法——“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到一个更艰苦的地方去。越远越好。那怕是在北极的冰天雪地里……我心里和身上攒着一种劲,希望自己扛着很重的东西,不回头地去啊走……”——甚至要以一种摧残肉体的方式打破“黄土地”的狭隘格,获得自由,表现出对“黄土地”的强烈批判意识。这时,城市文明的内容已经深人到孙少平的性格内在结构中,具有极强的相对稳定性。孙少平对“土地”的否定态度,明显地不同于高加林对“黄土地”的超然和漠视态度,它不是象“离异”那样对“土地”的全盘否定,相反,在回到农村之后,他又严格地按照“土地”的伦理规范要求自己,在双水村的日常生活中,他严格地把自己置于“孙玉厚家二小子”的位置上。在家里,他敬老、尊大、爱小;在村里,他按照世俗的标准有分寸地表现自己;“人情世故,滴水不漏”。这种在“黄土地”的规范中从容地实现自己的价值,正是孙少平对自身价值的认识充分自觉的具现。孙少平思想性格中的“农村系列”和“城市系列”的形成,标志着“超越”在他的性格建构的基本完成。
当然,“超越”的性格的基本建构,并不等于在现实中的完成。诚如孙少平自己所说:“我回到家里,当然也为少吃没穿熬煎。但我想,就是有吃有穿了,我还会熬煎的。”“超越”的魂灵这时恰如“离异”的胚胎,如果没有一个契机在现实的土壤中分娩,就不得不“熬煎”下去。
“面对着澎湃的新生活的激流。我常常象一个无知而好奇的孩子。我曾怀着胆怯的心情,在它回旋的浅水湾里拍溅起几朵水花,而还未敢涉足于它那奔腾的波山浪谷之中……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到中水线上去搏击一番呢?”——当路遥以他对那片古老的高原的浓浓感情、深深的思索,以他恢宏的艺术构思把“离异——复归——超越”三个“黄土地”的命运主题展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已经意识到,路遥正以他现实主义的歌喉,唱着时代变革雄壮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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