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乡曲》是杨骚1934年创作的,1936年修改完成的长篇叙事诗,可以说是他全部诗作中最优秀的诗篇。《乡曲》写的是在灾荒、捐税、兵匪、地主富豪压迫剥削下走投无路的农民,起来开仓分粮的反抗斗争的故事。长诗的主人公是农妇阿梅和她的丈夫老三。深夜里,阿梅给在城里工作的哥哥写信,希望能和丈夫一起到城里找一条活路,但是,当忠厚刚毅的革命领头人阿福被官兵捉去打死后,激起了正直豪爽的老三满腔仇恨,他东奔西走,揭露地主富豪勾结官兵压迫诈骗农民的罪恶,号召大家起来斗争,全村骚动,举着锄头、铁锹,冲到镇上,砸开地主富豪的谷仓分量。狡猾的地主陈爷暗中唤来保安队,拼搏中,老三和农友们牺牲了。善良的阿梅经过这场斗争,觉悟大大提高,最后她写信给哥哥,希望哥哥回来同她一道“打碎这乌黑的天地”!《乡曲》表现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农村阶级矛盾斗争的状况,暗示人们,农民群众一旦觉悟,就一定会把斗争进行到底。诗篇以雄伟的气势,积极地主题,给斗争中的人们以极大的启示和鼓舞,实现了杨骚自己所追求的“前进的作家,是革命的特殊群众,他们的力量在乎借文字影响一般群众”的宏愿。(本段引自王惠廷文)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新诗现场,先后活跃着新月派和现代派等主张超功利、自我表现、贵族化的“纯诗”立场的诗歌流派,讲究的是诗歌“本质的醇正、技巧的周密和格律的谨严”,代表人物有徐志摩、戴望舒等,当历史的车轮驶到今天,我们在各类诗歌选本中惊讶地发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戴望舒的《雨巷》都已当之无愧地位列经典,而中国诗歌会的成员作品却鲜见收入各类选本,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时代的错位判断和历史的不公待遇。和平年代固然不需要号角式的诗作但那诗作在当时当地所取到的鼓与呼作用,似乎也不可因为时代由战争转至和平而遭到埋没,毕竟在战争转至和平的过程中那些诗作曾起到了“匕首与投枪”的作用,它们,理应受到加倍的尊重,这里面,当有杨骚的《福建三唱》。
《福建三唱》是一曲思乡的歌,在第一唱中,诗人拟设一个交谈对方“朋友”来询问故乡的风物、人情,再以饱含深情的笔触一一道出故乡的优美景致和丰富资源。
《福建三唱》是一曲悲伤的歌,在第二唱中,诗人细数故乡遭遇到的帝国主义侵略而改变的容颜,诗人无奈,焦虑,愤懑,美丽的故乡被摧残,美丽只留在“梦想中的梦想中央”。
《福建三唱》是一曲爱国的歌,在第三唱中,诗人号召“你泉漳的子弟,你福建的盐”不能再忍气吞声任凭敌人欺凌,而应该“点燃武夷山上的森林”“鼓起厦门湾中的怒潮”,和汉奸,和帝国主义血战到底!
这首创作于1936年5月7日晚上,发表于1936年6月10日上海《光明》第一卷第一号的《福建三唱》,距离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还有一年,诗人就已敏感地预见到了帝国主义的铁蹄即将踏上中国大地,诗人置身海防前线的福建,感受到战争日益临近的气氛一触即发,他率先喊出的“淹没远东的帝国主义!”不啻为时代的先声,诗人在《关于文艺创作不振的感想》中说:“新兴文艺的作用,要把新兴阶级的思想,意志,感情传达给大众;换句话说,是新兴阶级为着要完成它本身的历史任务的一种攻击敌人的武器。”杨骚信奉“唯一有效的武器就是笔”并且也行之有效地践行着。
《福建三唱》押“ang”韵,语调铿锵,适合朗诵,全诗用形象的比喻呈现了福建山川大地的物产、地理、风貌,眉目清晰蕴含的空间却又极大,是艺术性和思想性完美结合的经典之作。值得一提的是,全诗不止把笔触停留于福建,还涉及了奉天,吉林,热河,黑龙江等被远东帝国主义率先侵占的东北大地,诗歌所具有的现实主义意义在当时引发的爱国热潮,在今天依然有它不可抹杀的历史价值。
四
杨骚的一生,有一个人是避不过去,她就是湖南籍女作家白薇。关于白薇,我们可以借用三个人物来描述她,第一个是鲁迅,他在见到白薇的开场白是:“都说你长得像仙女……”;第二个是毛泽东,当年毛泽东到重庆和蒋介石谈判时召见的进步作家里就有白薇,毛泽东对白薇说:“我常记起你,你和丁玲是我们湖南的女作家。”;第三个是张爱玲,张爱玲用这句话来抬称她的好友苏青:“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白薇,原名黄彰,黄鹂,别名黄素如,1894年2月生于湖南资兴。23岁那年由长沙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为逃婚而只身出走日本,考入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正是在东京她与杨骚相遇相知,开始了长达20年恩恩怨怨的情感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