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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岁李育中逝世:事事关心的妙人 样样涉猎的杂家

2013年07月11日 10:56
来源:时代周报

抗战中写成《缅甸远征记》

1940年春,李育中在桂林逸仙中学教书,同事中有李嘉人、陈残云、黄新波、廖冰兄等。李育中在广西认识了一个小学女教师,后来成了他的太太。

逸仙中学改组后换校长,很多老师走了,李育中看到有一份新办的大报纸要请很多编辑记者,就去应考,在100多人中考了第一名。他回忆:“我开始错误估计,以为像传说中那样是李宗仁的老婆要办一份大型报纸。后来我到了杜聿明第五军办的小型报纸,杜聿明是黄埔军校第一期的,这个人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忠于蒋介石,是他的骁将,当时他比胡宗南还高一层。第五军是特殊的部队,是蒋介石最精锐的部队,唯一有坦克的部队。1942年春天,我就随军,应邀去做杜聿明的英文秘书,后来又是政治部代宣传科长。那时候刚刚结婚,便要上战场,很勇敢!”

李育中回忆抗战岁月:整个缅甸战争分两阶段,第一阶段杜聿明打了败仗,第二阶段孙立人反攻。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打完新加坡就打缅甸,缅甸是英军的领地,英军比较薄弱。“我记得指挥官叫亚历山大,是一个少将,要求中国支援。当时新开一条滇缅路,请中国部队由滇缅路入缅甸,中国就派了最精锐的第五军前去,其中包括孙立人的一个师,由杜聿明统领。第一场战由杜聿明指挥,发挥过威力,可惜英军无能,不会配合,打了败仗,就撤退;第二场战反攻,杜聿明没有参加,由孙立人指挥,有美军支持,便打胜仗。我参加了第一场战,战争很短,我还没有到过最前方,已经开始大撤退,我参加了大撤退。那次撤退很壮观,一支部队经过野人山到印度,野人山从来没有人走过,蚊虫野兽很多,天天下雨,几乎死了一半人,听说杜聿明的十个卫士死了八个。那时是雨季,没有地方睡觉,也没有东西吃。我跟的是另一支部队,由坦克团经滇缅路回来。我就在下关采访了很多军人,了解整个战争的情况,虽然打了败战,但是打得很壮烈,中国士兵能到国际上支持人家抗战,表现得不错。”李育中那时还有两个身份,分别是衡阳的《大刚报》和韶关的《大光报》的战地通讯员。因为那次战争很匆忙,还没有其他战地记者,李育中便写了一本《缅甸远征记》,这是唯一记录那次战争的书,很多人曾经引述这本书。这本书印了两版,1943年春在桂林印了土纸本,广州战后则出了一本白报纸本。

众多文化人的“老友”

抗战胜利后,李育中到广州从事文艺与教学活动。在报界、电影界、学术界,他与梁宗岱、钟敬文、金应熙、黄谷柳、秦牧、廖冰兄等文化人均有交往。李育中熟悉广东文化界的掌故,曾撰写多篇文章回忆旧日知交,并与人合作过专著《岭南现代文学史》。

1948年中国电影复员以来第一次电影座谈会上,李育中和夏衍、丁聪、陈歌辛等人都参加了。李育中回忆:“有一个富家破落子弟叫欧永祥,有些钱,就要搞电影杂志,请我帮助他搞电影论坛。开始在广州出,后来因为没有登记证,就去香港,一路赔了很多钱。因为这个电影论坛倾向进步,才请到夏衍、丁聪、陈歌辛、欧阳予倩这些人参加,其中多人我早就认识,高谈中国电影的发展前途。我和夏衍在《救亡日报》就已认识,并且一同撤退到桂林。丁聪和黄永玉很闲散穷困,黄永玉的老婆张梅溪是我在文艺学院的学生。我欣赏黄永玉早期的版画,他现在是最有钱的画家了,很有才华,但是那种味道就是有点怪诞。”

李育中与廖冰兄交情匪浅,他觉得用广州话“直肠直肚”来形容廖冰兄最合适不过:“廖冰兄的漫画政治性很强,打抱不平、伸张正义。他是穷家子弟,以前讲话百无禁忌。我也认识他妹妹,就叫廖冰,廖冰很高大,人又很豪爽,后来翻车死了。”

梁宗岱百年纪念时,李育中写过文章纪念。他回忆:“梁宗岱不问政治,好饮酒,好打抱不平。他不肯戒酒,老是说越饮越高兴。听说,他在中山大学说过至少有70个‘第一’的话,例如酒量第一、健康第一、业务第一。他长得高大结实,身体很好,平时穿短衫短裤,即使在冬天,他还穿着短衫短裤。有一次我和他去海陵岛,要坐船一个多钟头,那是8月大暑天,中午阳光很烈,他没戴帽子坐在船头,让太阳直晒。”

梁宗岱一生经历颇奇:受法国文艺的影响,爱好歌德,在欧洲留学时,结交了文坛名宿罗曼·罗兰和梵乐希,梵乐希曾经给他的诗文集写过序,这在中国人中恐怕是绝无仅有的。在梁宗岱家里,李育中看过一些罗曼·罗兰的信,浩劫之后,那20多封罗曼·罗兰的亲笔信已不知哪里去了。梁宗岱的悲剧之一就是同女作家陈沉樱的婚姻,陈沉樱先嫁马彦长,后嫁梁宗岱,最后她和梁宗岱也不美满。梁宗岱为人好打抱不平,早在重庆时,他就跟帮会的袍哥斗过,一点都不怕。在抗战时,他在广西百色见到一个草台班的女演员,那时女演员地位低下,受到一些非人的欺负,梁宗岱挺身而出,救了这个女演员,后来还不惜降低身份跟她结婚。李育中说:“这不能说他是名士风流,可说是他有侠气。这位女子仗义,后来在他去世前几年,也拼了命服侍他,回报他。”

李育中喜欢龚自珍的诗,在一次龚自珍研讨会上,他与金应熙谈得甚是投机。金应熙是梁羽生(陈文统)的老师,恰恰陈文统年轻时到过李育中家里,算起来,师徒二人都与李育中有缘。后来梁羽生写过长文《金应熙的博学与迷惘》,李育中大为激赏:“我觉得陈寅恪的众多学生里面,只有金应熙有条件继承他的学术,我见过陈寅恪的学生写纪念陈寅恪的文章,多是不着边际的。金应熙学术功底很好,外文功底也深,但是后来变成驯服的工具,上面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和陈寅恪的事是时代的悲剧。很可惜,他死得太早,没有发挥他的史学专长。”

[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李育中 康白情 194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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