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大学教授艾什:没什么比中西方的对话更重要
刘瑜:那么,您认为这场危机是西方发展模式的危机吗?
艾什:我认为在下述意义上它是一个政治经济模式的危机:我们积累了巨大的债务,我们现在有逐渐老化的人口,并且给老年人允诺了丰厚的养老金,但是同时我们的经济增长率较低,丰厚的福利和低经济增长率不兼容。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的政治体系是否有足够的弹性去解决这种危机?所以西方的金融资本主义危机最终将成为对民主制度的挑战。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则是,所有的事物包括权力都是相对的。所以很大程度上,“危机”并不是说西方衰落了——全球的生活水准几乎都在提高,只是西方之外的地区在经历更快的增长。美国的增长率是2%-3%,中国则是9%-10%。
刘瑜:关于欧洲近期的债务问题,很多中国人产生了这样一种困惑:西方之所以出现严重债务问题,是因为他们超前享受了太多福利;而他们之所以超前享受福利,是因为民主制“宠坏”了民众,所以过度民主是问题的罪魁祸首。
艾什:我认为那是一个完全错误的观点。事实上很多西方国家——比如北欧国家,既保持了相当的经济活力,同时又提供了相当的社会福利。
刘瑜:抱歉打断一下,北欧国家目前没有债务危机问题吗?
艾什:没有,绝对没有,它们的经济运行良好。它们有更高的税收,但也有更高的福利。我认为是具体的经济问题——极端的、还在增长的贫富差距——而不是民主制度,导致了目前的经济危机。为什么?因为一个百万富翁不会买一百万台电视机,但是一百万个中低收入者会买一百万台电视机,所以扩大的贫富差距实际上缩小了市场的有效需求。为了保持一个水平上的国内市场需求,人们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安全感,也就是需要一定程度的福利保障。所以西方的福利制度,在某些案例中可能走了极端,但中国则可能处在另一个极端。也许双方都应该改革,走向一个更折中的路线。
刘瑜:刚才你讲到目前的“西方危机”是具体的经济问题,而不是民主的问题,那么您认为西方的民主制度有能力去解决这个危机吗?
艾什:我非常担心美国的情况。我认为美国政治体系的最大优势——其复杂的制衡机制——已成为其负担,因为这个体系里有如此之多的制衡,以至于它已经无法推动结构性的改革,正如奥巴马政府所展示的。但这不是对民主制度总体上的怀疑,而是对美式民主的担心。对欧洲,我持更乐观的态度,因为欧洲有这么多不同的国家,不同国家可以有不同的实验和尝试,从中也许可以找到最好的政策。
不过请记住,整个西方仍然非常富有,其人均GDP仍远远高于这些新兴经济体,而且其经济仍然在发展,只是发展得慢一些而已。所以所谓“西方的危机”并不是那种剧烈的坍塌。
刘瑜:无论如何,美国仍然是现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如果美国难以走出危机,其世界性后果会是什么?
艾什:人们常说美国是最后的“消费堡垒”,如果美国人不再消费,那么中国经济将会怎样?也将陷入巨大的经济危机。所以“西方的危机”不可能是一个孤立的危机,而是一个扩散性极强的危机。如果有人希望美国失败,并认为中国将从中获益,我认为这是非常幼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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