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帕武展览《看见神圣》：周遭就是灵地

2012年在印度加尔各答拍摄的宗萨钦哲仁波切(坐车者），题为黑帮老大。

2011年在菩提加耶，无家可归的小男孩生火取暖。

东方早报：你拍摄了很多宗萨钦哲仁波切很有意思的一面，而且标题都很有意思，比如“黑帮老大”、“交易正在进行中”。

帕武：没错！（笑）那都是他自己起的名字，我把照片给他看，问他你觉得应该叫什么？他就随口说了那样的名字。

东方早报：宗萨钦哲仁波切对你的摄影理念也影响很大？

帕武：是的。仁波切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佛教上师之一，能够和他旅行，我非常幸运，2006年，我大学毕业后的暑假，他让我到印度的比尔去跟随他两个月，可之前我在威斯康星州的5年里只热衷于派对，对灵性生活毫无兴趣，但他是仁波切，我还是去了。去之前我跟美国的朋友们说我两个月后就会回来，结果一待就是7年。我在此期间还自学了摄影，通过相机记录旅途中的时光。我真正开始摄影是在2006年，当时拍了一朵夕阳中的花，当时觉得好美哦，于是把照片供养给他，他拿到时也称赞有加，并说要把它挂在佛堂里。许多年之后我重新找到了这张照片，才知道那是一张很糟糕的照片，但老师给我的鼓励让我意识到，你所做的一切的事情，不能忘记初衷，不能忘记是什么带领自己走上这条道路。

东方早报：你的很多照片乍一看有摆拍的感觉，比如《VARA》的剧照，还有拍摄仁波切的那张《陌生人》，对这两幅照片的构图和光线你是怎么想的。

帕武：我是个特别不强调技术的摄影师。《VARA》的剧照确实看起来很像摆拍，但它确实是我抓拍下来的，我是他们的剧照摄影师，一般我都待在电影摄影师的身后，他拍动态的，我拍静态的，在我拍了几百张图之后，都不是很满意，大家都在女演员的身后休息，我绕到了女演员的前边，她并不知道我在拍她，于是我得到了这张很美的照片，包括《陌生人》，快门按下去，我并没有很精心的去设计，所以我只要讨论我的图片，一定会回到我所说的虔诚心上，因为对我来说，仁波切在《陌生人》里穿的和普通人一样，他在玩他的手机、他可能在玩微信，在这一刻，他是容易亲近的。

东方早报：“看见神圣”中是你游走圣地贯穿的一个主题，对你来讲，“神圣”还有其他含义吗？

帕武：大部分人对“神圣”的第一印象就是宗教，和神有关的东西。其实它有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我是佛教徒，但是“神圣”一词其实和宗教、神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如果要问我这个词的含义，那就是任何可以让我更接近心的本性的东西，像尊重、耐心、慈悲都可以称之为神圣，每个人生而具备这些本性，但是我们活在非常复杂的世界之中，它告诉我们区分好坏黑白、从小就教育孩子二元对立的想法，所以当我们给自己这么多标签时，就让我们离心的本性越来越远，就像我在菩提加耶拍摄的小男孩生火取暖的照片，菩提加耶是佛陀成道地，可是这个地方是全世界乞丐的首都，因为有大量的朝圣者，所以是所有乞丐云集来乞讨的地方。当时非常冷，刮着风，我裹着外套，心情很糟，当时我发现了这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他在烧垃圾取暖，除了一件短袖衬衫，他什么都没穿，我看到他时，我意识到，在那一刻，小男孩的需求比他的欲望更重要。对我来讲，你主观的认知比发生了什么更重要，摄影是用心观看的方式，不是用眼睛去观看的方式，当你用心去看世界时，你就会看见这个世界里面神圣的地方。在《入菩萨行论》里有一段说得很好，当我们得以看到刹那间的闪电照亮原来云里面本来就隐藏的东西时，那就是一个神圣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