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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或者女人:谁是性别的受害者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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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社会学意义上说,女人是男权的受害者;从生物学意义上说,男人是物种遗传律令的受害者。今天,宽容的男女会说:其实,我们都在性别差异中受益!

辛迪.舍曼《无题302号》

“女人不是天生,而是后天塑造的。”西蒙.德.波伏娃这样激烈又中气十足地宣称过。

这个宣称从逻辑上引申只能得出女人和男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的结论。这个结论曾经是那么非同凡响又惊世骇俗,但现在看来却带点颜色倾向模糊的幽默。

生活在重庆的女性艺术家黄引邀请了一位男摄影家王铁为共同完成了一件作品。他们分别钻进厕所里,但不是把摄影镜头对准人的隐私,而是对准许多男男女女在厕所这个绝对隐蔽的狭窄空间中表现出的放纵想象力——涂鸦。当浏览完他们提供的几百张与性和爱有关的图片后,你不用侧耳便可以倾听到男人和女人渴慕的心声,然后会发出男人和女人的的确确沦陷在两种完全不同欲火中的感叹。或许就是这点不同的欲念达成了男人和女人不同行为方式的分野。图片中男人的部分以图画为主,女人的部分却是以文字为主。照艺术家本人的话来说:男人都是画家,女人都是诗人。人类原初,图画是表达想认识世界的工具,文字是人类在精神层面上有足够积累后才获得的表现手段。在这些摄影作品里男人都是把生殖器作为情欲的核心图式。这只能证明,人类的某段原始时期对生殖器崇拜的余毒还未肃清,派生出来的关键词是:引诱交媾、买卖交媾和强迫交媾;而女性人文诗化精神派生出来的关键词是:爱和被爱。男人操持着性的躁动,女人拥有的是爱的烦恼。男人的粗俗图画叙述起来显得不堪入耳又枯索无味,不外是直接与性相关的身体部分的碰触、进入和喷射,配上的文字也令男人们多少有点无地自容。我们还是来看看女人细腻而又变幻莫测的诗性吧:

爱你一万年!(渴望爱);说吧!说你爱我吧!(渴望被爱);真希望用钱买感情(缺少爱);我希望自己是午夜间最放纵的玫瑰/放肆地向你展现我的美丽(希望持续被爱);爱吧!爱了就不要放弃(爱的决心);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爱的技巧);对男人最好是五分投入,得到不会太高兴,失去也不会太痛苦(爱的经验);我爱你却故意地说不爱你(爱的特点);因为爱所以爱(爱的逻辑);女人们,我们要反抗男人!(爱的斗争);女人万岁/男人0岁!(爱的愤怒);喜欢名牌/但为了喜欢的人我可以不买/为了他开心/为了给他买我可以不买(爱的奉献);虽然知道他有女朋友/但我仍然爱他/永不后悔(爱的宽容);没有一个男人会懂女人的心(爱的烦恼)。仅仅一个爱字,在厕所文化中被表现得如此的多面和真切。人人皆知,爱是幸福的,被爱也是幸福的。女人总是沉浸在这双重幸福中。而男人们几乎在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像雄性动物一样,逃不出本能生发出的期盼和压抑的性幻想的折磨。

标题为《性_别》的这件厕所作品,今年7月在泸沽湖《假如女人统治世界》的展览上展出。本展览的特邀主持人是美国著名女艺术家朱迪.芝加哥。芝加哥是极端女权主义代表,她为了反抗男性霸权,把父姓科恩改为她的出生地芝加哥。她最具影响力的装置作品《晚宴》,动员了400位妇女历时6年才完成。在一个三角形的大型餐桌上刻有999名历史上的杰出女性,桌面上摆了39套陶瓷餐具,其图纹由女性器官变形而来。她试图通过一次虚设的晚会,来暗示女人与男人对立的集体力量、超乎于男人的豪华意志、比男人更肆意放纵的欲望及对历史进程的参与和影响。同时,控诉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性迫害也是本作品的主体指向。其实女权这个概念在西方已经是个发霉的单词,妇女们早就冷静下来,更倾向于新女性主义。这个思潮是,除了在人格、法律、工作机会、劳动报酬方面获得平等待遇外,认同男女在生理、心理、性格和体力上的差异,尽可能强调女性自身的优越性:天生就排斥暴力,热爱和平,忍耐力强,更执著,更善于奉献,更精神化,寿命更长,甚至在性活动时享受被动快感显得更优雅及性高峰体验更密集和持久等。从70年代就紧握着妇女解放的利剑和盾牌一路冲过来的芝加哥,在中国的泸沽湖居然也柔情说出当年的女权主义者们决不原谅的话来:“女性的温柔善良代表着世界美好的一切!”在这个前提下她仍然忘不了假设:“如果让女人统治世界?”不管被她视为反动派的男人们是否同意,这应该是一个值得讨论的假定命题。

当下在西方红得发紫的美国女摄影家辛迪.舍曼也走过了几乎和芝加哥相同的艺术历程。早年舍曼的女性主义情结比芝加哥更为激烈。70年代末,她以一组“无题电影剧照系列”的摄影在美国造成震动性影响。她作品中的模特儿主要是她自己。那时候她总是通过照相机镜头把女性定位在受害者立场,以此告诫形成男性霸权中心的大众媒体应该承担的责任和揭露整个人类文化传统塑造女性必然是弱势群体的罪恶策略。当女性主义的极端观念经过社会实践萎缩成一条越来越窄的路线时,舍曼及时扭转方向,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美国,或者说西方社会的病灶——最本质的暴力倾向。她甚至声明说:“我决不认为自己的作品是女权主义的。”今天的女性艺术家更不把自身置于与人类的另一半的对立境地,而是坦荡地把自己暴露出来,设置难题。英国新锐女艺术家翠西.艾米深知男性有强烈偷窥欲的心理特征,她把微小的镜头伸进自己阴道,拍出体内蠕动,然后做成一个小型屏幕装置展示出来。这件作品友善地揶揄男人们想一看到底的原始野心,对男人并非恶意,还多少怀有几分同情。1995年她搭建了一个帐篷,把32年以来和她有过肉体关系的男人的信件和名字贴在里面。帐篷这个软体空间是她的身体象征,信件与姓名寓意这些男人们躯干上那个敏感局部曾经欢快地进入过她的体内。这件作品没有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角度,没有尖刻的道德评价,也不把责任推给对方,它只陈述她也在其中热情参加过和享受过的事件。随后提出:社会禁忌被公诸于世后,受损的到底是哪一方?

波伏娃可做成动物学和人类社会学极有价值的文本,她作为女权主义守护神的人生实践彻底背叛了自己的信念,不可饶恕地出卖了革命:她屈服于萨特的雄性霸权,勾引少女,然后把她们作为男性——现实世界主宰——的供品。因此,波伏娃是20世纪知识女性中最不幸的一位!波伏娃在爱情战争中的溃败不是基于文化上的原因,而纯粹是雌性动物向雄性动物俯首称臣。从社会学意义上说,女人是男权的受害者;从生物学意义上说,男人是物种遗传律令的受害者。今天,宽容的男女会说:其实,我们都在性别差异中受益!

德国有一张把问题简单化的漫画:一对少男少女在月光下拥抱。女孩脑袋里蹦出的愿望是一颗心,而男孩的欲念正好是把心倒过来变成一个女性的臀部。看这幅图画的男男女女都笑了,因为他们在这幅作品中都发现了那个既真实又快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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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徐鹏远]

标签:女性主义 男性 被爱 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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