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上到公共平台,那你需要对所有人心里的感受负责。比如说你骂我石家庄人,我确实就觉着你不是东西,对吗?那你是为我服务的,主持人,为什么我爱道歉。其实有个别情况,不见得是我真的认为这个话有多错,但是我觉得这里边有个本分吧,就是说你是衣食父母,人家是观众,你服务员没有说得罪人家你不道歉的,所以,甭管对错,先道歉,《新民晚报》也是这个,为了给你们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许子东:他们在一个脱口秀节目里面开玩笑说刘欢歌是唱的好,脖子看不见,然后说他大场合出来,有人提醒他,他就当是开玩笑了。他说你看人家沙拉穿的那么正式,这个刘欢就穿个老头衫,可他说又能穿这个衬衫吗?那么衬衫领子不就到这儿了吗?那这段话如果私下里聊天,我相信刘欢也无所谓,但是你要是一上正式的传媒,人家马上可以指责你,你看你这个不仅是地域歧视而且还人身歧视呢。你讲人家生理上的某些问题,这不正确。
梁文道:就是正确不正确这种笑话的前提,歧视笑话有个前提,就是看大家在不在意。在不在意的前提是什么呢?就是大家怎么看彼此的关系。有个很经典的一个情况,就是我们知道现在南斯拉夫不是四分五裂了吗,在前南斯拉夫这这块地方,你今天在这个索尔维亚地区,说一个科索沃人嘲笑他们的话,马上完蛋。但是,我就听说了,在铁托在的时代,这种玩笑是天天开,甚至开到电视上,从公开讲大家不觉得有问题。其实你回想一下,以前,我们中国各地的这种表演节目、脱口秀、相声就爱玩儿这个,然后玩的时候我们广东人总是被人笑,说我们广东人说的话不知道是什么话。老笑,但是我听我不觉得有问题。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它有问题呢?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这就表示说我们开始不宽容了,或者我们开始这种地域的分别,各种东西都大了。
许子东:文道说的很好,以前侯宝林讲,上海人家打头吗?不是新社会不兴打人吗?用方言开玩笑,谁也没有什么?
窦文涛:上海人听了没事吧?
许子东:没事。但是为什么这次我们搜索上去,后面跟上去,其实问题不完全是我们刚才讲的方言、文化的问题,就是一个上海,关键就是上海怎么就被全国的人讨厌,而上海人我个人就觉得是报应。因为上海人历来就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中国人,小时候口语,乡下人到上海,上海话讲不来,就是有一种总觉得他现代化比别人高。而且特别看不起苏北的跑来做这种含有阶级的。
窦文涛:就是乡下的。
许子东:不单是乡下的,同样乡下来的,宁波来的就好。然后你在他背后还有很深层的一个原因,就是上海话跟所有的方言都不一样。上海的话,它不是一个方言。比如说广州话、香港话,它是根据一个方言,上海话它不是根据一个方言,它是人造的。因为原来上海人讲的普通话,被认为是很土的。你今天在上海讲,那个是浦东的贫下中农,就是很土的,现在流行的所谓上海话,在胡适他们刚来的时候,人为造出来的,它是由宁波话、无锡话、苏州话,由这么一些人,再加上英语造词,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比如说回到三百年前,没有上海话这回事,它是纯粹的城市语言结构出来的。所以说你因此你不会讲这种语言,就会被人看出来你刚刚从乡下来。所以这种语言其实背后是有阶级歧视的。所以上海人养成了这个不好的习惯,1949年没有好好检讨,就是说他歧视外面的话,那你政治不正确的外面的人,你今天被人歧视那是活该。再说这个世界上我当然也不能讲活该,就是说它是有因可寻。这个世界上凡是看不起别人的人,通常是被别人看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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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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