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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其人其书

2011年03月16日 18:35
来源:央视网 作者:周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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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宋翔凤先生那个话是可靠的,他基本上被关在空屋里,精神痛苦万分。自己的这种行为想法,精神境界,世俗人,包括自己家里的家长,都无法理解。我怎么办,我要一点纸,要一点墨,我写,就写我,写自传,那不行。我得用一个艺术形式,“假托”,我怎么假托?我假托什么呀?“女娲炼石补天”。所以流行的本子,开头就有一段不算很短的一个叫“作者自云”。那是别人替他记的,可是二百多年了,就混入正文,大家一开头就看这个。有的人就被这么一段就给卡住了,这叫干什么,这什么意思,不好看,没意思,就把《红楼梦》就合上。可是这一段很重要,它是表示自己表达,我为什么要做这部书。“作者自云,因为经历了一番梦幻之后,把真事隐去,借通灵之说,而转此《石头记》一书也”。你看看这几句话,谁的事呀,我经历了这么一番,“梦幻”是个假词,这个事情如果过去了,那就是如同一场梦,就这么简单。他是为了掩护,可底下他自己就泄露了,“故将真事隐去”,那个“梦幻”不就是这个真事吗?如果他真是梦幻的话,你何必隐去呢,那“梦幻”我经历了那个真事,我不能写。我现在把它得隐去,我另外假托了一个女娲炼石头,后来变成了通灵玉,用这么一个方式来写,做《石头记》一书。这个话还有多么清楚。这就是告诉读者,我是这么回事,我是写我,我不能说是我,我就说是那块石头。而我经历的那些事,如梦如幻,我也不能够如实写,我得把它隐去。所谓隐去,不是一字不提,是变了,把它敷衍。所谓艺术化了,就是这么回事。这是整个人类艺术的一个大园林。如果用文学评论家的这个词语来说呢,大概就是说他写这个人物栩栩如生。那个“栩”呢就是一个木字边,右边一个羽毛的“羽”。当年毛主席就说过,讲《红楼梦》的时候,说你看曹雪芹把凤姐都写活了,这个话呢,就是栩栩如生。“如生”就是像活的,还不是真活。我就喜欢咬文嚼字,可曹雪芹写的那个人物,不是如生,那个就是活的,就在那儿。他那个言谈举止,声音笑貌,都是在你这儿,就在这儿。怎么回事,他不是如生,他就是生。我也不知怎么说了,我们有个老词,勉强借来用,就是说写得好,写得活,那个人呼之欲出,呼,一叫他名字,他来了,这个多好啊。可是今天的人,连这个也很少用,呼之欲出,你叫的时候,来了,这凤姐,这黛玉,这宝钗。你看看,这是一种什么神奇的力量,我也解释不了,但是我的感受是如此。你让我讲其书,我从这儿开始,里面的故事呢,也不是讲了这个那个就没事,好像傀儡戏。这个人耍猪八戒的时候,把别的小木偶人都不动,老傀儡戏都是这样。

《儒林外史》就犯这样的病,一个一个的出人,出了这个人讲这个人的故事。这个人讲完了,完,没他的事,后来又出来别了。谁跟谁也不挨着,《红楼梦》不是这样。《红楼梦》前边伏下,后面必有应,前面看表面是这一层意义。后面再一看,如果你看到后面的话,恍然大悟,它是这样,两面。这一个大特点,别的小说里没有。

再有它的艺术特点,这是我给他创立的这个名词,这是我的说法,不一定好。他会一笔多用,又会多笔一用,他写这个主题目标,他用很多笔集中起来。这一笔,那一笔,后面一笔,前后左右。然后,你看的时候,不明白,你认为这都无关,后来一下子一看,这些笔,多笔,都集中在这个目标上。他都是写他,好比画家,他画一个人物,不是一笔就勾出来了。今天勾一笔,明天勾一笔。有头,有发,有衣,有带,还有别的。最后这个精气神,完足,完美,这叫多笔一用。不但写人,写什么都是这样。写荣国府,多笔一用,冷子兴先讲,你还不知道什么,你看什么叫荣国府,什么都不知道。他在扬州郊外小酒店里讲,一笔。然后谁进府,看大门什么样,一笔。然后进去看那儿,林黛玉到了正堂,她抬眼一看,荣禧堂大匾,种种摆设,又一笔。我不能够罗列,这个道理诸位一听就明白。这个大院子,几道院子,这个看相片,不。周瑞家的,从哪一个屋里接受的命令,你给分送这12支宫花。她怎么走,经过谁的窗户后头,又出哪个角门,最后交给谁,回来还得复命,这是规矩。这是写荣国府的院子。当然,不是说这是惟一目标。这个笔那个妙,那个神。你看到这儿的时候,你这个简单脑筋,他就是写这个。错了,他写了好多事情,多少层次,多少人物。你看看,他写送宫花怎么写,到惜春那儿,惜春说,哎呀,我刚才跟能儿说,我也剃个头当姑子去,你送的花我可哪儿戴。一笔伏在这儿,后来惜春是出家。你看到这儿,这句小玩笑话,谁也不管,一下子看过去。又到了谁那儿,比如说林黛玉,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配房,跟这些人没有多少来往,她也不管这事,这是薛姨妈交给她的特殊差事。她也无可奈何,到了林姑娘这儿。林黛玉第一句话是什么话?一看花,我就知道那别人挑不剩的也不给我。你听听,你们大家都喜欢林黛玉,我就不喜欢。你说说,这样的话,人家周瑞家的听了做何感想。人家就是顺路一个一个送,人家也没有谁先谁后,还有个路线。人家谁也没有挑了,才剩下这个给你,又一笔,林黛玉的性情,一笔出来了。以后都是这味,例子太多了,咱们今天没有时间,假如的话有机会,我专门讲林黛玉这个嘴。

那么完了吗?没完,她受命的时候,是薛姨妈在王夫人那里,老姊妹两个说家常,等她回来呢,薛姨妈已经回梨香院自己家了。她没办法,又得到梨香院那去,上薛家去交差。这个时候看见一个小丫头,这么一问,她知道了。这就是那一年拐子拐了去,薛蟠打死人命在南京应天府,那个小丫头。你说说,她看见这个香菱,说了几句什么话?如果我记忆不错,问她,你几岁了?你哪儿的人?一字不记。周瑞家的表示,我听了以后我这里还很难过。周瑞家的还是个好心肠的人,很可怜。然后还有重要的话,说香菱长得那模样,有东府里小蓉大奶奶的风格。重要无比,这个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我们今天没有那个时间,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这个后文那个事情就多了,为什么要伏这一笔,你看看,一笔多用,多笔一用,说得这么粗,已经可以看出。那一只笔那个神妙,出神入化,你测不透,你读一遍,读三遍,我认为不行。

再一方面就是我个人的感受,它里边用了各式各样的方法来表现他自己的心情。他为什么立志要写“闺中历历有人”,他为什么那么崇拜女性,他贬男子。说得很难听,不仅仅是那个水做的,泥做的。那个让人引得都成了俗套了,我们今天不说那个。他说这个女儿本质好,才华好,德行好。男人写得都是没有什么好男人。我时常自笑,我们坐下来一讲,我本身就是个须眉浊物,我哪里能够深切体会女儿的心境。可是没有法,我处在这个地位我只能这么揣测。现在问题就是曹雪芹是否这是有毛病,这个男女的问题,阴阳,一阴一阳,这是古来的天经地义。你为什么重女轻男,那个古来是犯错误的。到白居易做《长恨歌》的时候,有感于杨贵妃才说。自从有了杨贵妃受到这样的宠爱,他说“遂使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到了唐代白居易这个时候,点出了这一点,说天下的父母内心都要生男孩。可是因为杨贵妃特别受宠,那看来父母心就变了,不重生男重生女。反过来了,这个话已经告诉我们,从来就是重男轻女。他要写女,这个女的,当时的命运他特别写这个。我的感受是他写小姐,少奶奶固然好,栩栩如生,活了。没有写丫鬟,写得更精彩。他很悲悯这些丫鬟,当时穷家人,大概十两银子或者还少,买一个小女孩儿,养大了就是使女。俗话叫什么?你们就不太知道了,叫使唤丫头。买到府里做了使唤丫头,受着那个罪,那就不要说。曹雪芹看到与于心实在……,这个不是于心不忍,同情怜悯都对,但是这个词句就显得太普通太轻。他的感受真是没法表达。要写,写得那个我们只能够夸奖赞美。没有现成的词我可以用上,他对女性的这种感情从哪儿来,也有实际的生活感受。

[责任编辑:吕美静] 标签:曹雪芹 红楼梦 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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