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思想
辛波丝卡的政治嘲讽和机智在<对色情文学的看法>一诗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八十年代的波兰在检查制度之下,政治性、思想性的着作敛迹,出版界充斥着色情文学。在这首诗里,辛波丝卡虚拟了一个拥护政府「以思想箝制确保国家安全」政策的说话者,让他义正严词地指陈思想问题的严重性超乎色情问题之上,让他滔滔不绝地以一连串的色情意象痛斥自由思想之猥亵、邪恶。但在持续五个诗节嘉年华会式的激情语调之后,辛波丝卡设计了一个反高潮——在冷静、节制的诗的末段,他刻意呈现自由思想者与志同道合者喝茶、翘脚、聊天的自得和无伤大雅。这样的设计顿时瓦解了说话者前面的论点,凸显其对思想大力抨击之荒谬可笑,也间接对集权国家无所不在的思想监控所造成的生存恐惧,提出了无言的抗议。辛波丝卡认为生存是天赋人权,理应受到尊重。在<种种可能>一诗,她对自己的价值观、生活品味、生命认知做了相当坦率的表白。从她偏爱的事物,我们不难看出她恬淡自得、自在从容、悲悯敦厚、不道学、不迂腐的个性特质。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自主个体,依附于每一个个体的「种种可能」正是人间的可爱之处。透过这首诗,辛波丝卡向世人宣告生命之多样美好以及自在生存的权利,因为「存在的理由是不假外求的」。这也许不是一个诗的时代——或者,从来就未曾有过诗的时代——但人们依旧写诗、读诗,诗依旧存活着,并且给我们快乐,安慰。辛波丝卡是懂得诗和生命的况味的,当她这样说:「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
一见钟情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
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
他们素未谋面,所以他们确定
彼此并无瓜葛。
--但是,自街道、楼梯、大堂,传来的话语
他们也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是否记得
在旋转门面对面那一刹?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对不起”?
或是在电话的另一端道出的“打错了”?
但是,我早已知道答案。
是的,他们并不记得。
他们会很讶异
原来缘分已经戏弄他们多年。
时机尚未成熟
,变成他们的命运,
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
阻挡他们的去路,
忍住笑声,
然后,闪到一旁。
有一些迹象和信号存在,
即使他们尚无法解读。
也许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
?有某片叶子飘舞于肩与肩之间?
有东西掉了又捡了起来?
天晓得,也许是那个消失于童年灌木丛中的球?
还有事前已被触摸层层覆盖的门把和门铃。
检查完毕后并排放置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
到了早晨变得模糊。
每个开始,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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