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奉告》精选:社会记忆与普通人的历史
普通人的历史权利和历史责任
最后,我想说一说关于普通人的历史权利和历史责任。我们说普通人在追寻历史的真相,在进行历史反思当中是既有权利,也有责任的。很多人,包括我们的访谈对象都会说,你问我们这些事干什么?没有意思。他们说没有意思,而且还会说没有意义。言外之意就是说我这样的生存太可怜了,太卑微了,怎么可能成为有用的历史,或者成为你们关注的东西。他们自己就会这样说。其实我们可以看到普通人的历史是有价值的,是有力量的,是有分量的,而且也有这样讲述自己历史的权利。你会发现如果有人认真地倾听他们,去跟他们进行这样的交流,他们是有愿望来讲述的,不是像开始那样不太愿意讲述。很多农民妇女不识字,如果没有人倾听,她们也没有能力来记忆自己的历史。但是有能力的这些人,比如我们,其实也有一种责任--应该去关注和讲述我们自己的记忆、我们自己的历史。因为人是历史的主体,但是在这儿,主体在今天还是一个消失的状态。有很多东西我们都是非常被动的,我们一直是一个“被”的大国。
有张照片大家肯定熟悉,拍的是北京奥运会之前礼仪小姐的培训场面。礼仪小姐要有标准化的微笑,上面露四颗牙,下面露四颗牙,所以必须叼着筷子来练习微笑。为什么要这样培训呢?我们的民族已经到了连微笑都要去训练的地步吗?从中可以知道主体是处在这样一种“被”的状态。
我们为什么说苦难有一种力量?苦难有没有力量,取决于它能不能进入历史,也就是说它能不能被讲述出来,能不能被记录下来,能不能被我们思考。如果说苦难进入不了历史,尤其是普通人的苦难,真的被当成无足轻重,就在历史长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就难以说它具有力量。苦难只有进入了历史,它才能够具有历史的力量。同时,我们要揭示出苦难的社会根源,不仅仅把这些苦难归结到个体身上,它背后应该有社会根源。如果我们挖出了其社会根源,了解了苦难是因为什么样的社会结构或者制度而造成的,苦难就不仅仅是个体的经历和感受,还会具有一种社会性的力量,成为一个公共的话题。
同时,我们还需要去除一些先赋性的,或者说是宿命论的迷障。很多讲述者在讲述当中经常会说“我就命苦”“都这样”,还常说“农民嘛”“就这样吧”“我认命吧”“这是我的宿命”,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揭示苦难的社会根源,苦难就不再是宿命,就会具有颠覆性的力量、重构的力量、解放的力量。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可以概括地说:每个人的经历都是历史,每个人的苦难都具有历史的重量,每个人的记忆都弥足珍贵,每个人的历史都不应该被遗忘。
(郭于华,学者,著有《倾听底层:我们如何讲述苦难》等。)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书名:有可奉告丛书名: 凤凰网文化频道文选
出版年: 2013-7 定价: 28.00 装帧: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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