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面对文化 太多现实没有说出来

2011年09月09日 18:07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曾宪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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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的是一个媒体时代，媒体就是学校”

凤凰网文化：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明确的趋势，就是很多的大学教授，我们看到已经有很多发生了，他们被公开，被放大化，这个其实也很严重，被互联网给膨胀之后，好像味道也变了，我们认为真正做学问的人是怎样？

陈丹青：我不知道你确实指的是哪所大学，哪些教授，但中性的来说，这个现象不是不好的现象，这是个媒体时代，像剑桥、耶鲁、哈佛、牛津，我相信他们一流的教授，很快就会适应媒体，最著名的就是义赛·柏林，他是思想史专家，可是他的大部分著作实际上是广播演讲，他在60年代电视还没有那么普及的时候，他就做广播演讲，50年代就开始了。甚至像庞德这样的诗人，在纳粹时期就上广播，西方的学术知识分子和大众媒介的是同步的进入20世纪后半，当我们说今天一个学界的教授频频的上电视，像你说的他可能被放大，我们还是假定一个学者应该在书斋，不应该上媒体，我不认同这个说法，在没有现在媒介之前，书就是媒介。

你那么清高你出书干嘛，你在书斋里，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所有学问都要传播的，再孤僻的学问，再深奥的都是共享的东西，有时候作者在世的时候，就用我们现在看来很落后的传播方式，就开始传播，陶渊明时代出一个诗，当时没有出版社，没有Twitter，喜欢的人就交口传送，媒介从来在场，媒介又一直在变化，问题不是出在一个学者上媒体，而是他的品质如何。他上了媒体的效果如何，大家在一个媒体中的学者那看见什么，我关心的是这个，而不是说这个人怎么上媒体了，或者这个人怎么还没上媒体，这对我都不重要，现在21世纪了，将来很可能整个学校都会消失，媒体就是学校，事实上差不多已经是这样了，我们要有想象力，所以媒体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怎样。

凤凰网文化：有没有达到那个层面。

陈丹青：你有没有干货，你卖什么。

凤凰网文化：我们再把时间段想的更远一点，未来的10年，您期望文化层面上的生活，包括时代的开放，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陈丹青：我是没有想象力的一个人，我的期望都是反方向的，10年以后、20年以后我希望能够回到陈寅恪教学的那个年代，我一直说中国大学，咱们回到教育这个问题怎么跟世界接轨，我们跟民国接轨就很不错了，跟北洋军阀时代接轨，都已经不可能了。就那样一种师生之间的如饥似渴的学习，不计得失，承受烽火离乱的环境。我们最优秀的一批教师，最优秀的一批学者都是在军阀时代，是国家最混乱最危险的时候，可中国教育曾经那么值得高傲，无可企及，今天我们这几十年的教育比都不能比，能和那时候接轨吗，别去谈跟什么哈佛接轨，跟什么牛津接轨，跟丹芙接轨。

凤凰网文化：跟自己接轨。

陈丹青：这就是我对未来的期望。

“人心放在历史里面才起作用”

凤凰网文化：我们谈到民国，大家首先想的军阀混战，混乱局面，我们干嘛要回到民国？

陈丹青：不是回到民国，我们不会回到民国，中国现在真的富强了，至少是绝对不会有国家敢欺负我们，现在拍马屁都来不及，国家是在进步，但是文化比国家的进步要复杂、要慢而且会错位，就在这么富强的一个现在时，我们的文化恐怕没法跟70年代比，这是一个反差，但同时我们的文化设施，文化资金、文化活动又非常活跃，条件都在那，这些年没有停过，中法文化年、中德文化年、中伊文化年，30年代不能想像这些事情，打仗都来不及，现在这么长久的平稳时期，讨论比任何时候都好，可是活做的怎么样，这种交流的后果怎么样，大可反省，就是这样。

凤凰网文化：比如说我们今天谈到理想，但是这个形式感就是一个看法，它让更多人是免费的，你可以自由的来倾听。

陈丹青：它的方式就是打开的，另外它的题目也是打开的，因为没有理想国，而且也很难说什么是我们的理想，但是这样才要理想，才要理想国。

凤凰网文化：是适时才想得到吗？

陈丹青：倒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我看到的情况是，现在很多书店，很多公司都在办类似的所谓文化沙龙，挺热闹，各种脸会出现，各种议论也有，但是它就是活动，太像活动了，我们想不起哪一个活动，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争相在说话，这个活动哪句话说出来了，大家都这个意思，然后话题打开，大家跟下去，好像没有，只是很多活动，而且活动的名目都很大，话题都是大话题，大字眼，说明它虚的成份非常多，水分非常多，而且满足了一个商业圈，也满足了体制内的期待，就说明有很多文化沟通，满足了数据，满足了很多向上负责的项目，就这样，以后做报告就有得说了，这是我们长期的一个官文化，官文化已经覆盖到非官的阶层，社会都会觉得很高兴，我们有很多文化活动，我们有这个那个，但大家都知道，一种真正的属于我们可以叫做文化的激情和范围，尤其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很少很少。

凤凰网文化：怎么样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陈丹青：理想国试图解决，从去年开始请来了景辉、许志远，今年请来了刘玉这些人，这些知识分子我都很想听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