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面对文化 太多现实没有说出来

2011年09月09日 18:07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曾宪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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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网文化：包括前段时间傅国涌先生。

陈丹青：对，不少人一直在做这个事情。

凤凰网文化：但是每个人的视角可能都是不同的。

陈丹青：对，我谈民国跟我谈所有问题一样，非常不专业，是很感性的，我能清理的一个最感性的话题就是，我们不要以为那是完全隔断的空间和时代，我的父母就是民国人，毛主席、周恩来都是民国人，毛主席还是清朝人，周恩来也是，这样一说有一个话题的参照，原来我们生活里这么多熟悉的脸、事件、风格，其实就是民国的，我试图让大家在一个更感性的层面，觉得民国并不是一个那么陌生，或者很难把握的一个话题，不是这样的，甚至像你们这代人的祖父母都还是美国人。

凤凰网文化：是。

陈丹青：最近上海有一个年轻的记者，把他外公、外婆的照片都发给我，他的外公很早就摆弄照相机，留着络腮胡子参与北伐，而且跟孙中山都有私交，他的外公跟他的私人关系很好，他还记得他的外公外婆，是他们带大的，所以他跟民国有一个亲属关系，有非常亲密的私人关系在里面。

凤凰网文化：是主动的遗忘掉了，还是被动的遗忘？

陈丹青：真正的前提谈论民国，我们经历了挺长的一个反常阶段，民国被遮蔽了，完全不能谈，不能谈的后果就是，等到这个话题被拿出来以后，它已经不自然了，它到今天还有点不自然，其实非常正常，我一到美国、欧洲，发现所有电视节目和电影几乎占到3、4成比例、永远在谈二战的事情，在谈20世纪初的事情，在谈19世纪的事情，所以我才明白，历史没有被割断的文明，它跟我们的情况是何等不同，哪怕就在时尚圈轻易某一个阶段就会回到二战史上，后面回到一战史上，甚至回到二战、一战之间的某一个时间点，比方1927年的时尚，那时候帽子是怎样的，裙边是怎么样的，它的资源是活的，不光是在政治领域、社会领域，它在所有领域。

凤凰网文化：生活、文化层面都是？

陈丹青：历史永远是活的，这就给你启示，带你往前走，往回看实际上可以往前走，不要往回看的地方，你也没法往前走，这就我们的困境。

凤凰网文化：我记得前端时间的一个翻译家，她后来也去做了时尚圈，做了内衣时尚，她当时就讲二战的妇女，为什么那个时候已经不穿大蓬裙，那是因为它的耗材太大，他们要打仗，要用轻便的服饰。

陈丹青：对，那个时候非常具体，历史跟一条短裤，跟一顶帽子之间有关系。

凤凰网文化：我们现在大量的去回忆，包括很具体的民国的人，陈独秀等等这一批具体的人，这些人在那个时代也是完全断掉了。

陈丹青：这也是跟今天有关系，所有历史都是当时史，比方说教育，大家对今天大学教育和大学教授，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批评，这个时候很自然会想到，从前北大的教学怎么样，清华的教学怎么样，梁启超这些文人都出来了，可能现实如果不是这么迫切，这么不象话，大家不至于会这样，北大的学生也非常的优秀，学生的学生也能跟他有呼应，那就好多了，可是现在我们知道有几个学生听过他的课，完全被糟蹋了。

凤凰网文化：现在的学生面好像特别窄。

陈丹青：是面子特别窄，绝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学以致用的学者来对待，他专门性很强，很深，但是一个国家的文明，一个国家的研究，其实就取决于那几个人和那几个非常高深的几个命题，你有这几个命题，有这么一两个人，两三本书，所谓人文高度在那，可是他身后很孤决，基本上都中断了，有些在文革后还能任教，还带了一些学生，但是中断以后，再要续上气就非常难了，保持整个风范整个学问的深度很困难，而且他部分消失了，没有了，不能想像今天再有一个。聪明人绝对有，智商高的人绝对有，可是你哪再去找一个陈寅恪，或者哪怕找一个陈寅恪当时最近一个学生也找不到，所以这就是很真实的问题，就在我们面前、这时候我们就会想起，我们来看看陈应鹊，一看之下你会醒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凤凰网文化：现在这种状况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

陈丹青：最后你得知道问题在哪里，知道有过这样的人，不过这样的人现在没有了，你可能会想办法，我相信中国人的调查能力特别强，反省能力也是有的，在私人层面，局部里面也有这样的人，不知道和知道太不一样了。

凤凰网文化：其实本身有些东西自己是有的，只是它潜伏下来，觉醒与否。

陈丹青：被抑制，被遮蔽，打开无非就是让光照进来，让一些问题能够显现，然后清理，慢慢想慢慢谈，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