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学有其独特性不等同于一般小说研究
1982年,周汝昌在《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对红学的范围作了如下说:“红学显然是关于《红楼梦》的学问,然而我说研究《红楼梦》的学问却不一定都是红学。为什么这样说呢?我的意思是,红学有它自身的独特性,不能用一般研究小说的方式、方法、眼光、态度来研究《红楼梦》。如果研究《红梦楼》同研究《三国演义》、《水讲传》、《西游记》以及《聊斋志异》、《儒林外史》等小说全然一样,那就无须红学这门学问了。比如说,某个人物性格如何,作家是如何写这个人的,语言怎样,形象怎样,等等,这都是一般小说学研究的范围。这当然也是非常必要的。可是,在我看来这些并不是红学研究的范围。红学研究应该有它自己的特定的意义。如果我的这种提法并不十分荒唐的话,那么大家所接触到的相当一部分关于《红楼梦》的文章并不属于红学的范围,而是一般的小说学的范围。”
《红楼梦》的思想、艺术研究与《红楼梦》的作者、版本、评点的研究,都是红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缺一不可。没有前者,红学就失去了目的,没有后者,红学就失去了基础。红学家们大可根据自己的兴趣、学力,来选择自己的研究方向,但不能人为地限制别人,认为唯我为正宗,否则便为“异类”,这是不对的。事实上,曹学、版本学、脂学可“出学问”,对《红楼梦》本身的研究,照样可以“出学问”。王国维对《红楼梦》的研究,就是一例。但我们也不得不痛心地看到,红学中的“考据”阵营集中了大批学者,达到了较高层次,但对《红楼梦》本身的研究,却始终徘徊不前,这种状况不能不令人担忧。
《红楼梦》自出世以来,便征服了千千万万读者的心。自古有“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一说,以显其盛。而后《红楼梦》研究者自成一派,即至如今,“红学”研究已经历了三个阶段,历时二百余年,足以使人叹然。《红楼梦》被视为“当与日月争光,万古不灭”的“开天辟地、从古到今第一部好小说”,它达到了我国现实主义创作的最高峰。《红楼梦》不仅是自它之前大多数文学作品的全面总结、继承和发展,也是自它之后的文学作品的极好典范。鲁迅先生也说过:“其要点在敢于如实描写,并不讳饰,和从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大不相同。所以其中所叙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总之,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那么,对于《红楼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问题,从艺术创作与思想深度两方面展开讨论,应该不失为一种较好的方式。
《红楼梦》骄人的成就和巨大的艺术价值还在于作品本身。作品通过对“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荣衰的描写,展示了广阔的社会生活视野,森罗万象,囊括了多姿多彩的世俗人情。人称《红楼梦》内蕴着一个时代的历史容量;是封建末世的百科全书;可以容得下一部二十四史。也由于《红楼梦》内容含量的浩大,所以不同的人赋予给它不同的主题。有人说它是历史小说,反映的是封建社会的衰亡史;有人说它是爱情小说,表现的是宝黛爱情的千古绝唱;有人说它是政治小说,隐喻的是康熙朝政;也有人说它暗藏的是董小婉的故事;有人说这是作者的自叙传;有人说这是一部宣扬色空观念的小说;有人说这是煽动解脱或出世的作品。总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正如鲁迅《鲁迅全集-集外集拾遗补编o<绛洞花主>小引》中所说:“《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高妙之处就像顾恺之先生的评价“它是那么传神写照出了不同的人物情境的精气神”。《红楼梦》它作为一个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遗产,同时它也给我们后来的创作者留下了一个丰富的艺术母体,它所给养的东西应该是为后代的很多作家所学习,所体会,所运用的。
附:
“红楼梦研究所”创建于1979年1月,它是中国艺术研究院所属的一个主要以曹雪芹与《红楼梦》为研究对象的专业研究所。其前身是国务院文化组《红楼梦》校订小组,后来建成《红楼梦》研究室,1979年根据当时红学发展的需要,经文化部批准,成立了红楼梦研究所。现在该所共有十八人,其中研究员四人,副研二人,编辑三人,助研四人,图书资料员二人,办公室工作人员三人。由冯其庸任所长,胡文彬、杜景华任副所长。全所设有研究室、《红楼梦学刊》编辑部、图书资料室、办公室和国际研究资料中心、《红学史》编写组等室组。该所办所方针是:坚持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坚持注重科研,实事求是,突出集体研究与个人研究、长远规划与近期计划相结合的科研方向。在全所人员努力下,在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下,主要科研项目有:
(1)校订注释《红楼梦》,1982年3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新校本正文以庚辰本为底本,参校其它十余种早期脂评本。在注释方面,新校本广采各家研究成果,数量上比原“人文本”多出一倍以上,面貌焕然一新。
(2)完成《脂砚斋石头记汇校本》。全书以庚辰本为底本,汇校至今发现的十几种早期脂评本,共一千余万字,1988年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开始出版,1989年底出齐,16开本共五册。
(3)完成《红楼梦大辞典》的编纂工作。这是一部集国内外研究者数年心血和智慧的工具书,不仅规模恢宏,资料翔实,条目完备,而且在文化涵量和学术信息方面也堪与《红楼梦》相称。1988年完稿,1989年底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4)组织《红学史》的编写。本书列为“七·五”院科研重点项目,现已完成初稿,正在修改补充中。
(5)摄制大型文献纪录片《曹雪芹与红楼梦》,现已完成前期摄制工作,资料版正在剪接中,1991年春间将完成资料版工作。其后还将完成播放版和教学版。
(6)完成《红楼梦学刊》编辑出版工作。自1979年3月创刊以来每年四辑,至今已出版近四十五辑,发表了千万字的研究文章。在完成集体项目的同时,所内研究人员还出版了《红楼梦开卷录》(吕启祥著)、《红楼梦纵横谈》(林冠夫著)、《列藏本石头记管窥》(胡文彬著)、《红楼梦艺术管探》(杜景华著)、《大观园》(顾平旦编著)等著作,发表论文百余篇。十年多来,该所在学术交流和人才培养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先后组织、参加六次全国学术讨论会和两次学术研讨会。1988年6月组织了“中国红楼梦文化艺术展”首赴新加坡共和国展览,受到热烈欢迎,取得了巨大成功。在完成“七·五”科研规划的基础上,该所提出编纂《红楼梦汇要》的科研项目,列为院“八·五”重点科研项目。全书计划三百万字左右,争取在1995年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