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人将如何塑造萧红的时代

电影《黄金时代》昨日在北京举行首次发布会，宣布影片定档10月1日。

■ 许鞍华《黄金时代》定于10月1日上映 作家陈子善止庵谈萧红

王志文 饰 鲁迅

丁嘉丽 饰 许广平

电影《黄金时代》昨日在北京举行首次发布会，宣布影片定档10月1日。导演许鞍华和主演汤唯、冯绍峰、朱亚文、黄轩、郝蕾、王千源、张译、唐艺昕、屈菁菁等人集体亮相。汤唯说：“能够参与到一部好电影，这才是电影人的黄金时代。”

拍摄《黄金时代》是许鞍华40年来的心愿，“我二十几岁就想拍萧红，中间投资很难，没有人写剧本。萧红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吸引鲁迅、萧军等那一个时代里最重要男人的目光。”

有意思的是，对于许鞍华这部呕心沥血之作，研究萧红的学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我对这部电影是有很大期待的。”作家陈子善昨天对早报记者说。作家止庵则表示没有太大期待，他甚至担忧《黄金时代》会是文学圈的《建国大业》。

“这个戏不是宣传萧红”

编剧李樯与许鞍华是第二次合作，上次是《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他说：“萧红本来是我很喜欢的作家。我问过她(许鞍华)，为什么要拍萧红？因为民国很有意思的人非常多，我想知道她为何对这个人情有独钟。她说萧红的经历非常典型，能够映照每个人，其他的作家不是。她的爱情、她的命运，就像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都会遇到萧红身上的一些问题，即使在当下也会这样。导演说过一句话，‘其实我挺羡慕萧红，她虽然30多岁死了，但是她30岁浓缩了很多人一生都想完成的东西，所以死而无憾。’很有意思，我就接了这部戏。”

据说汤唯的经纪人是这样对汤唯介绍这个剧本的——“你看了以后，会什么都不想做了。”影片总投资7000万元，对于一部华语文艺片来说是个天价。投资人覃宏透露最初打动自己的并不是剧本，而是李樯长达三年的创作过程，“现在不管是电影作品还是文学作品，很难有人真的沉淀下来认认真真去写东西，演员很认认真真去表演，到处充满着急功近利，像李樯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为了将自己执着40多年的梦想完美实现，67岁的许鞍华带领剧组转战六地、耗时五个月、跋涉取景上万公里，80%以上实景拍摄，在东北感受严寒，在西北经历风沙，“真实的环境会带来真实的状态，零下三十摄氏度里哆嗦着说话，这是任何表演不能带来的自然状态。”饰演萧红的汤唯表示，为了帮助演员们入戏，找到角色的感觉，许鞍华导演和剧组的造型师对于影片的每一个细节细致到了苛刻的地步，“我就觉得片场细到每一包烟、每一个火柴盒上的东西，都很帮助我入戏。”

许鞍华强调：“这个戏不是宣传萧红，而是尽量以我们的了解，如实地展现。”对于历史上有争议的事情，许鞍华选择的是回避，譬如鲁迅与萧红之间的暧昧，“也许有，可是我们没有渲染这个事，没有刻意拍他跟萧红的男女感情，只有友情。”

目前影片上映版本为2小时57分，对于影院排片再次提出挑战。覃宏选择尊重导演的意图，并不强求为了发行而修改影片。他承认在当下中国电影市场投资《黄金时代》这样的电影有风险，但难得碰上这样一部好电影，即使做一回土豪也心甘情愿。

“最怕的就是一群人的脸谱”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陈子善和作家止庵，他们俩这些年的研究和写作都和上世纪30年代现代文学有关，但他俩对即将上映的《黄金时代》却是两种态度。

“我对这部电影是有很大期待的。”作家陈子善昨天对早报记者说，“我也看到了电影《黄金时代》的剧照，里面各种人物里，有一半以上的作家，我曾接触过，比如骆宾基、梅志等。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步入晚年，我会期待在电影中看看导演怎么塑造他们的年轻时代。”

而作家止庵则对早报记者说，他对《黄金时代》没有太大期待，即便是许鞍华执导。“我不是太期待的原因是，当时那些人、那些作家的作为，现在看来有点‘傻’。即便把当时人的作为真实呈现出来，也未必能给我们多大观影愉悦。”在止庵看来，拍萧红，不如改编萧红的某部作品更有意思。

但具体说到萧红，止庵认为，“萧红的主要问题是遇人不淑。这是在爱情意义上。在萧红的感情生活中，最早那个是她的第一任丈夫，然后是她私奔的那个，第三个是萧军，接着是端木蕻良，跟她相干的男人还有骆宾基、鲁迅等。这么多男人，比如遇到鲁迅对萧红很重要，但并不等于她跟鲁迅有什么故事，他们俩的关系不构成电影中的故事。”

《黄金时代》剧组这几天公布了多张剧照，剧照上罗列了一堆1930年代作家，“这些人，其实对我们来说已经不熟悉。最怕的就是一群人的脸谱。我看到剧照了，有那么多人，很多人跟萧红没有太大关系。所以我最怕这部《黄金时代》拍成文学圈的《建国大业》。”止庵说，“我从这些剧照可以看到，这电影感兴趣的是萧红之为萧红的那部分，也就是写作的那部分。而萧红早年的坎坷经历，对观众而言他们可能更有兴趣，但许鞍华的野心肯定不在这。我担心那些文学顾问干涉太多。这么多作家出现在这部电影里，如果只是卖点，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把这么多人当做焦点，这部电影就是《建国大业》。”

在止庵看来，这个片子的用处是，使观众对萧红作品感兴趣，“她是东北作家群唯一被谈论的一位。现代文学，直到现在还在被谈论、还在被读的作家，不超过10个，里面有萧红。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卖座，这样能对萧红作品的出版有所推动。但是，你把《呼兰河传》改编成电影，如果电影成功，可能对小说的出版有直接推动作用。而萧红的电影即便卖座，能多大程度上推动《呼兰河传》的出版，我是有疑问的。”

推动出版的前提是看片子的观众有很多。“如果这个片子在1940、1950年代搬上电影，效果跟现在完全不同。你只要如实把这些人放上去就可以，因为大家对他们都还熟。可是，萧红的作品是否真的口口传颂？她的作品除了《呼兰河传》还在卖，其他作品基本没人关心。我们将现代文学的大部分作家都抛弃了，比如丁玲在当时肯定比萧红重要。文学史、课堂里的作家不是书店里的作家，书店里的作家才是活着的作家。这是悲哀的事情。”止庵说。

“现代文学，直到现在还在被谈论、还在被读的作家，不超过10个，里面有萧红。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卖座，这样能对萧红作品的出版有所推动。”止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