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之狼”原型探源：一个恶棍成长史

《华尔街之狼》上映之后，这部烟、酒、毒品、性弥漫的影片在一片骂声中声名鹊起，不仅帮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收获金球奖最佳男主角，也帮他一路晋升为“冲奥”的种子选手..

■ 前证券经纪人乔丹·贝尔福特接受《独立报》采访谈华尔街“骗钱”经历

　《华尔街之狼》原型乔丹·贝尔福特

　影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华尔街之狼》中饰演乔丹·贝尔福特。

《华尔街之狼》上映之后，这部烟、酒、毒品、性弥漫的影片在一片骂声中声名鹊起，不仅帮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收获金球奖最佳男主角，也帮他一路晋升为“冲奥”的种子选手。人们不禁猜测，真实的“华尔街之狼”乔丹·贝尔福特(Jordan Belfort）究竟是什么模样？扳倒他的人又是怎么看他的？

其实，把华尔街拍得如此乌烟瘴气并非导演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的错。曾经叱诧一时的证券经纪人贝尔福特现年51岁，在将他拿下的FBI调查员眼中，他确实是一个十足“恶棍”，他曾有过的生活也与影片中的奢华糜烂不相上下。因而，英国《独立报》记者在讲述他的故事时，干脆就取名为“一个恶棍的成长史”。

每天晨醒都想着做坏事

去年，澳大利亚曾有一堂关于“销售和说服”的课程，学费高达5000美金。高得令人咋舌是吗?原因很简单，因为授课人就是臭名昭著的贝尔福特本尊。

先来看一下他“光辉”的过往吧。上世纪90年代，贝尔福特身价6000万美元，每周进账6万美元。他在汉普顿有一处超级住宅，一个跑车“舰队”，一艘长167英尺、曾属于可可·香奈儿的游艇，以及一个超模老婆。他嗑药酗酒，雇佣了一大群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一起将“问题公司”的股票卖给不知情的投资者。他对手下的员工极纵容，毫不吝啬给他们巨额红包，并请来大批妓女在派对上为其助兴。

今天，这个曾经不光彩的骗子（贝尔福特本人极痛恨这个称呼）摇身一变再次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生意人，连达美航空和维京航空公司都是他的客户。更令他高兴的是，迪卡普里奥成功扮演了他，还有望冲击奥斯卡。上月末，他还在博客上得意洋洋地写道：“我去电影院看了扮演我的迪卡普里奥，还顺便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过去。”

不过，贝尔福特义正词严地宣称“不会让这些浮华的东西占据自己的脑袋”，因他自认2004年被判服刑22个月后，已是新人一枚。“我们不是自己过去所犯错误下的产物，而是通过吸取教训成长为新人。想到自己曾是坏人，我多少有点不爽，但我的初衷并非做一个坏人。在华尔街，你很容易和自己的所作所为脱开干系。我不应该太把别人对我的看法当一回事。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好人，所以其实我很介意。”

在把贝尔福特绳之以法的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美国前助理律师乔尔·科恩(Jole Cohen），对贝尔福特的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如果他想把自己塑造成只是做错小事的老实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这是一个多年来每天晨醒都只想着‘今天我能做什么坏事’的家伙。”

自1992年开始调查贝尔福特的FBI特别调查员克雷格·科尔曼(Greg Coleman）则说，“我曾经碰到过做坏事的坏人，也碰到过犯过错误却不会再犯的好人。贝尔福特显然属于纯粹的坏人。”科恩也同意这个说法：“我觉得他只悔改了一半，可能只是为了让书和电影卖得更好。他承认对受害者感到抱歉，却只承认自己5%的行为是犯罪。”

对于《华尔街之狼》，二人的看法都有点复杂。在科恩看来，“这部影片拍的是他的崛起而非落网。我担心的是人们会以为整个金融界都是如此，而实际上这个坏人的故事并不能代表全社会。”

然而，能肯定的是，《华尔街之狼》中的纸醉金迷是真的，虽然贝尔福特和他曾经的事业仍然谜团重重。比如，传说中他和黑手党的联系从未被证实；那家因为听上去英国味十足而显得高贵可信的公司Stratton Oakmont并非坐落于华尔街，而是在长岛郊区的一家商场里。事实上，这家公司就是传说中不法证券经纪人的电话交易所，运作模式看上去简单又粗暴，亦即年轻人通过电话簿随机打电话给客户，并说服客户购买有他们资金流动的公司股票。他们起先会让客户购买稳定公司的股票，建立信任之后再怂恿他们去买那些和他们有关的股票。买的人越多，股价就会涨得越多。贝尔福特的恶劣之处在于，他和他的伙伴们也会入股，一旦觉得股价涨到顶点，就会一同脱手，给不知情的购股者留下一堆不值钱的股票。

贝尔福特从不认为自己曾经罪大恶极，“我所做的生意95%都是合法的。更何况，我从来不和那些穷人做生意。和我做生意的都是有钱人，也从来没有谁因为我倾家荡产嘛。”然而，在1999年的法庭上，面临20年到30年的超长刑期，贝尔福特又不这么看待自己了。为了减轻刑期，他甚至花了一年时间主动收集并提供对同事和朋友不利的铁证。

“我曾是池塘里的绿藻”

贝尔福特的发迹经历，是一部真实的美国冒险家发家史。16岁时，他还是在长岛海滩卖百吉饼和棒棒糖的小屁孩，他用这笔钱供自己进了大学。一开始他学牙医，却在第一天就被系主任告知“当牙医发不了财”。于是他开始用卡车贩肉，并在24岁时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最终以破产告终的公司则让他负债2.4万美元。为了还债，他混迹华尔街从最底层做起，给一个一个潜在客户打电话。后来，他自称那时候的自己是“池塘里的绿藻”。

贝尔福特真正的事业开始于1987年11月19日。当日，美国股市指数暴跌508个点，他供职的公司就此倒闭。但对贝尔福特来说，一切却刚刚开始。1989年，他成立了Stratton Oakmont公司。

科恩和科尔曼1992年着手调查贝尔福特及其公司时，该公司已因涉嫌民事欺诈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要求罚款250万美元。最终，他和伙伴们在协议之下支付了10万美元罚款。这笔钱对这伙“华尔街之狼”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接下来几年时间，科恩和科尔曼抽丝剥茧地搜集证据，却因忠心耿耿的员工对贝尔福特的事迹守口如瓶而几乎一无所获。

调查的“突破点”在贝尔福特开始绝望并把大量资金转入瑞士银行后到来。“洗钱”调查正是科尔曼擅长的调查领域，科尔曼说：“撬动地球的那根杠杆来自逃税。当时我们找到了一些曾帮贝尔福特洗钱的证人。我们利用这些证据向瑞士方面提供了相关日内瓦银行家们的信息。最终，我们说服了以严守客户信息见长的瑞士银行，取得了贝尔福特在瑞士银行合作伙伴的帮助。”

1998年9月，贝尔福特和丹尼·波鲁什（Danny Porush，该角色由乔纳·希尔饰演）被捕，并同意共同参与调查。贝尔福特最终被法院要求缴纳1000万美元保释金，这些保释金当初被保镖以护送运钞车的形式运到法庭，但运钞车里装的是珠宝，而不是现金！

从被调查到2004年被判有罪，贝尔福特的庭上之争旷日持久。最终，贝尔福特被判处四年徒刑，坐了22个月的牢。据说在加州监狱里，和贝尔福特住同一间牢房的喜剧明星汤米·钟(Tommy Chong）因贩卖毒品需服刑9个月。当时钟正在写书，他顺便也说服贝尔福特将自己的传奇经历写成书。2006年，贝尔福特放出要写自传的消息。兰登书屋闻风而动，提前预支给他100万美元。获释之后一年，《华尔街之狼》上架。

现在，科尔曼和前“猎物”贝尔福特仍有联系，并提醒他自己仍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虽然这位FBI探员对电影充满好奇，却还未看过片子，他说只希望自己不要被演成一个“典型的FBI探员”。而对于自己在贝尔福特书里的角色，他说：“乔丹恨死我了。他书里对我漫画式的描写是不公平的。他在书里大概喊了我100次混蛋。”

现如今，超模妻子和贝尔福特的大部分财富都烟消云散。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贝尔福特居住在洛杉矶郊区一栋带三个卧室的普通房子里。他常在课堂上教学生们名为“直线式”的推销方法，亦即通过一系列事先想好的步骤完成从初识客户到最终卖出产品的过程。也就是这套方法，让贝尔福特每小时的讲课收入高达3万美元。

只不过，如此高的收入，也只是贝尔福特曾经收入的九牛一毛。虽然两本自传帮他赚了200万美元，《华尔街之狼》成功后也为他带来种种收入，但法院要求他将收入的一半支付给数以千计的受害者们。所以，贝尔福特虽已偿还1160万美元，但离1.14亿美元的总数额还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