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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岁翻译家马振骋:人生最有意义的就是做个普通人


来源:凤凰网文化

如今虽已耄耋之年,但马先生仍笔耕不辍伏案译书,且作品不断,可谓“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为中国翻译文学投注了最为纯粹的赤诚之心。

马振骋先生在家中书房接受凤凰网文化的专访

马振骋先生每天就是在这个窗边伏案译书

书桌上摆着马先生正在翻译中的手稿

2014年,85岁的昆德拉宝刀不老出版法语新作《庆祝无意义》,几乎同时,这部小说的中文版在中国上市,译者是著名的翻译家马振骋先生。已经80岁的马振骋先生躬耕法语翻译大半生,他曾翻译过诸如圣埃克苏佩里、杜拉斯、波伏娃、纪德、蒙田、昆德拉等众多享誉世界文坛的法国作家的作品,其中《小王子》(圣埃克苏佩里),《人都是要死的》(波伏瓦)、《蒙田随笔》、《毁灭,她说》(杜拉斯)、《慢》(昆德拉)等中文译著都堪称经典。

如今虽已耄耋之年,但马先生仍笔耕不辍伏案译书,且作品不断,可谓“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为中国翻译文学投注了最为纯粹的赤诚之心。

8月,2014上海国际文学周期间,凤凰网文化特地前往马振骋先生家中拜访,以下为对话实录。

对话、文|杨海亮

我只是译者不是批评家 我不需要去解析作品

凤凰网文化:马先生感觉您还是挺忙的,要参加各种活动,是因为正值上海书展,还是平时也会这样?

马振骋:平时像现在这样的活动很少,我自己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表面上看很好。这次书展集中了去年发的一本和三本新出版的,所以活动会多一些。

凤凰网文化:做这翻译工作是需要消耗您很大的精力和体力,毕竟您年纪也挺大了,为什么还是不停地做这些翻译工作?

马振骋:年轻的时候甚至会一天24小时投入进去,但现在不会这样做了,我量力而行,大概一天工作三个钟点。

凤凰网文化:我看您现在还保持手写的习惯,您每次翻译的时候就把它直接写在稿纸上?

马振骋:对,就是稿纸上,然后整理。

凤凰网文化:现在除了翻译的工作需要读很多的书或者资料之外,您自己还会读一些什么样的作品?

马振骋:我会跟人家有时候,我不是编辑,也不是教授,假如说我是教授,教授当代文学史,那当代的情况要知道,对我来说我不需要钻到这个里边,知道现在这个趋势怎么样,所以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看的书就围绕我翻译的作品,比如说我翻译这个作家的作品,我知道他的生平、现在怎么样就行了。我说评论家看这本书跟我看这本书是两码事,评论家他看到什么关系、这个结构怎么样,跟原来的作品对比如何如何。我不是这样看书,我看的这个句子要代表什么,我怎么把它出来,怎么把它呈现成中文。

靠翻译吃不来饭 我的每部作品都保证不潦草

凤凰网文化:现在对于您来说,翻译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马振骋:现在对我来说不存在靠它吃饭,靠它也吃不来饭。刚才我说了闲着也是闲着,我也不会有更好的事情做,更有趣的事情做,有的人年纪大了可能喜欢种种花、种种草、画画,有的人会溜达溜达,打麻将。我现在来说就基本上是看书、译书,不是当做工作,就是当做一种消遣。

凤凰网文化:您现在翻译了这么多本书,跟您年轻时候相比,这些东西带给您的是不是还是一种成就感?

马振骋:成就感不成就感不是我考虑的,我考虑的就是说你做好了。但好不好是人家说,人家说不好,那么你就想一想是不是真的不好,还是你自己心里有主意,你说不好可我觉得不见得,有的艺术往往这样,有的作品出来以后大家都说不好,50年以后我们再评判。

凤凰网文化:那您现在还会特别在乎外界对您翻译质量的一些评价吗?

马振骋:人家问过我你对哪个译作最为满意,我跟他说,满意不满意我自己心里有数,好不好是你们说的,我控制不了,但是我可以说我每个作品都很认真,不是潦潦草草就发出去了。

凤凰网文化:我比较好奇的是您现在再去选择自己要翻译的那些外国文学作品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准,和以前一样吗?

马振骋:翻译就像演员一样,导演来找你来,你才有戏演,导演不找你,你没戏。那么我们也是,出版社来找你。

凤凰网文化:您的意思是,您翻的这些作品是出版社找过来的?

马振骋:大部分都是出版社的,或者我看到了我介绍给他们,现在还有版权的问题,他们要愿意去买,而且应该要买得了。

网络用语不是新潮不新潮 是品味高不高

凤凰网文化:像您翻的一些书可能它们在中国的名气没有那么大其实,可能会影响它的销量,这些是您自己自主选择的,还是出版社推荐?

马振骋:这是出版社选择的,他们拿过来我看到喜欢的就翻,也不能说都会接受,反正乱七八糟我也不会翻。他们给我建议,就是这本我们觉得很好,您看看怎么样,那我说拿过来我看。

凤凰网文化:其实这些作品也是符合您自己的阅读口味和审美趣味的。

马振骋:嗯,这部分书也是我喜欢看,我很满意,我也愿意翻,像我刚才说的反正不愿意翻的我不接受,因为像我这个年纪已经有选择的余地,年轻人可能就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

凤凰网文化:您做翻译,现在能理解或者接受年轻人的一些网络用语,或者更新潮的东西吗?会不会影响您的翻译用语?

马振骋:不是新潮,只是品味高不高。

凤凰网文化:对,审美和趣味。

马振骋:有的字词也很难看。这种词我不会用它,因为什么不会用它,外国人也不会写它,你看好多作家你说,你像中国有个好的作家会这样,像网上这样乱用吗,对不对。

中国文学本身好才能走出去 靠翻译有什么用

凤凰网文化:那您现在已经从事翻译工作已经有40多年了。

马振骋:没有,应该是1980年开始吧。

凤凰网文化:那也有几十年了。

马振骋:30几年。

凤凰网文化:您觉得翻译其实是您一个兴趣对吧?但是如果长期把自己的兴趣去当做工作去做的话,会不会产生一种乏味?

马振骋:那就像你看书一样了,看到现在你乏味吗?做你喜欢的事情你不会觉得烦。

凤凰网文化:您一直是从事的是把外国的文学翻译到中国,您有没有想过就是把中国的一些文学作品介绍到国外?

马振骋:中国文学是要走出去,中国文学要走出去不是靠翻译,你要中国文学本身好。

你说对不对,靠翻译有什么用。

无意义本身就没意义 人生最有意义的是做个普通人

凤凰网文化:聊一聊您最近刚出版的这个最新的译作《庆祝无意义》,昆德拉85岁写的一本书,当时也是出版社找过来的吗?

马振骋:出版社找的。

凤凰网文化:出版社没有找过来之前您有没有关注过这本书?

马振骋:没有。

凤凰网文化:您翻译这本书大概用了多久?

马振骋:两个月不到吧,它五万字。

凤凰网文化:五万字,像一个中篇小说。

凤凰网文化:您之前翻译过昆德拉的作品,像《慢》,隔了那么久,您觉得就是他现在又出了这样一本书,跟您之前所感知到昆德拉有什么不一样吗?

马振骋:没有。

凤凰网文化:您这么多年关注这个作家,然后翻译他那么多作品,他给你一个什么样的阅读感受,纯粹作为一个读者来说。

马振骋:我就觉得,因为我这个年纪关系也不会迷得什么样,不会说像什么粉丝一样之类的,但以前有过这种感情,对哪个作家好像很崇拜,到了后来,就是归根结底就像蒙田说的,到头来每个人都是人。所以我是以平等眼光看人,他这个人很了不起,但也不会怎么样。

凤凰网文化:他这个书名是《庆祝无意义》,感觉特别虚无,所有都划归为零,没有任何的意义,您能感受到这东西吗?。

马振骋:你说虚无也可以,就是他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但你说一切没有意义,这本身就没意义。现在我的看法是这样,每一段人生都有每一段的乐趣,这段过完了往往觉得以前没意思,这种忘了以前觉得有乐趣的地方,不能这样否定,这样否定就是虚无主义。这些都是徒劳的,搞到后来人生最有意义的呢,就是做个普通的人。

[责任编辑:杨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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