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首页 手机凤凰网 新闻客户端

凤凰卫视

79岁王蒙:中国是各种文化互相斗 最后胜利的是无文化

2013年08月22日 13:54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作者:李宗陶

新疆的伊斯兰教,它也做大量世俗的事情,过去管婚姻,管治病——我在农村我知道,村里男子性无能都是找阿訇,当然现在有男科医院了。伊斯兰教在新疆所构成的是一个世俗社会,不是一个神权社会,不是一个让大家不要命、不要财产、只要圣战的社会;不是浑身绑满炸弹、一拉就响的那种。新疆没有这样的历史和记忆。

维吾尔人有一个词maili,我很喜欢,把它翻译成“也行”,有点别扭。maili是可以妥协的,虽然并不希望是这样,但是就这样了,随便去!这里头还有一种豁达。我们完全可以和新疆穆斯林和谐、愉快地相处,像兄弟姐妹一样,像最好的朋友一样,互相尊重、互相提携,有好东西大家分享,有难同当——至少在那些不正常的年月里我体会过民族团结和深情厚谊。        

 

左右之争

被现实政治轻轻略过

人物周刊:从14岁差5天入党到如今快八十了,您自己的思想也在新陈代谢吧。一些新的概念理念,您接受吗?

王蒙:新陈代谢是当然的,但有些新的提法我还没有细细地、全面地思考过。但是像法制,我想从上到下,没有人会反对。我也望文生义啊,法制里头就应该包含对宪法的严格遵从,难道我们的法律只有民法刑法,只管分遗产、打离婚官司吗?关键不在于名词解释,在于怎么去做。

我还有一个体会,像公共空间,这些提法都很有意义,对于中国社会的进步和民主政治的发展有很大参考价值,但这些名词毕竟出自欧美的社会形态和政治观念,有些跟中国的情况不完全对榫;而咱们一些土生土长的名词,像戴帽、松绑、统一思想,也不是欧美人弄得清的。自从我学了英语,我能用最简单的话概括这一切:We are different。

我们有一种传统,大概念管小概念,大理论管小理论,理论管行动,这在夺取政权的过程中被证明很有效。但现在是时候反过来了,理论应该更多地倾听生活的、实践的声音。你现在到一个西方国家,想问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理论在主宰他们的国家,我觉得是很困难的。基督教文明在治国理政中到底起了什么样的指导,基督教教义到底在引导人们的行为上发挥了多少作用,我真是没弄清楚。

人物周刊:那可能是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吧。就像您在国外遇见的,无意中碰到了别人,人家的反应是Excuse me,这也没法用理论来解释。

王蒙:对,它有时候可能就是一种习惯、一种规范。我比较赞成现在这样,主流媒体很少谈论左右,不争论,做就是了,用实干、实际效果解答那些复杂的言语的分歧。实际上,照我看,这些左右之争都被现实政治轻轻略过了。

人物周刊:但一个政权,恐怕也是需要书生们争一争,论一论,互博互弈的吧。像您在80年代经历过的,逢单年反右,逢双年反左。

王蒙:这还真是一半牵强附会、一半事出有因的说法。1979,咱们提坚持四项基本原则;1981年,整顿媒体和文艺;1983年,清除精神污染;1985年,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1987年,胡耀邦同志辞职。双年,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1980年,提出改革党和国家领导制度;1982年,党的十二大召开,实现干部三化或四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后补一条革命化);1984年,通过关于城市经济体制改革的决议,邓小平即席发言“这是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1986年,提倡“宽松”,邓小平4次谈话讲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完全可靠的流年说呢?因为我们在摸着石头过河。那些年,用高占祥的话说,是A系列和B系列(更偏向于改革者和更偏向于保守者)“轮流高兴,轮流住院”。

今天回头看,当时那些被认为比较左的同志,对改革开放中发虚烧的情况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提醒作用。80年代提得非常多的“观念更新”、“松绑”(我很少讲这种话)——这不是观念的问题,更多的是实际的问题啊。人和这世界,哪能跟电脑似的,输入一个新的程序就开始行使新的功能了,命题一转换就能决定一切了?这些都反映了我们常常把问题简单化。其实我的《坚硬的稀粥》,讽刺的并不是反对改革的“左”,恰恰是改革当中发虚烧的那些个“右”。一顿简单的早饭,各种习惯和需求,像你们上海人的茶泡饭……

[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王蒙 人物周刊 1980年
打印转发
凤凰新闻客户端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凤凰网保持中立

商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