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不相信传统文化是国民性通病 风雅是附庸出来的

2011年09月07日 14:41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吕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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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网文化：从十几岁开始听昆曲的学者于丹感觉皇家粮仓里听戏有趣味，另外也有些“行内人”有说你利用昆曲赚钱之类的反对声音，你怎么看这些评价？

王翔：这个体现了文化的包容性，不管是于丹老师，还是余秋雨老师，他们对这个项目的认可其实并不是从昆曲专业角度来说，而是对传统艺术表演样式的突破给予肯定。当然反面意见我们也能接受，比如一些昆曲院团，或者戏曲圈里的前辈，他们认为传统戏曲普及还来不及呢，我让人家白看，你还要这么高的票价，是不是要把观众朋友挡在门外啊；传统的观念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而为城市的高端阶层服务，这背离了我党一贯的文艺路线和方针。

我们厅堂版《牡丹亭》坚持的是梅兰芳先生那个时代的原则，四个字叫“戏大于天”，戏大于天就是票房。观众是拿真金白银进来看戏的，你糊弄不行；如果观众都是白来看的，那上面就是白演，白演就可以胡演，就可以不负责任。

近百年中国文化是落后的传统戏曲“没拿自己当人”

凤凰网文化：“先做图书，后来做唱片，‘普罗艺术’音乐品牌坚持只做古典音乐”，在你所接触的东西方不同艺术之间，怎么看昆曲等这种传统艺术的文化地位？

王翔：这有个国民性的问题，就是我们对自己本土文化妄自菲薄，把自己看的太贱，我觉得这是我们国民的一个通病。一说意大利男高音，帕瓦罗蒂、多明戈、卡雷斯……8000他都看；一说戏曲，生旦净末丑，100块钱他都觉得冤。的确近一百年或者一个世纪，中国文化是落后的。

戏曲更是这样，建国以来纯粹属于自己糟践自己，就是自己没拿自己当人。比如有个很好的院团，欧洲人邀请去欧洲巡演，他们卷着铺盖卷就走了，去哪演，怎么演……一概不知道。到那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让戏曲到欧洲的一些城市做广场艺术，广场上有耍猴的、装小丑、扔火球等，像爱丁堡艺术节的外围就有很多这种非常低端的街头表演。你能看到日本的歌舞妓在西方的广场做这种街头表演吗？

第二，甭管什么破衣烂衫，穿上就演，也不管脏还是不脏。戏曲行有句话叫“宁穿破不穿错”，比如说我该演老生，穿了小生的靴子，穿错了，这是犯大忌。但是衣服破烂没关系--我觉得这个就是“毛病”。因为戏曲体制内固有的恶习、劣根性，导致一提到传统戏曲，观众的第一反应，特别80、90后，都觉得县剧团的表演又开始了，挺大岁数的还抹的花枝招展，年老色衰地非要站到舞台中间，装一回16岁嗲……我觉得文化是需要自尊的，当你不去自己尊重自己的时候，别人就不你当回事。

凤凰网文化：中国人是不是很骄傲她5000年文化？

王翔：5000年只是一个数字，古巴比伦不是更久远，还能找得到吗？两河流域，她应该在现在的伊拉克。重要的是现代文明对人们价值判断的影响，鸦片战争以后，我们国力渐衰，西方文明崛起，我们有文化自卑感也很正常。

另外，对于传统，也有一种逆反心理，整个亚洲地区都存在这个问题。联合国提出非遗保护，为什么叫非遗保护，就是这些口传心授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濒临灭绝，需要进行拯救，救的东西一定是示微的，有危险的，处于死亡边缘的，所以才需要去拯救。

现在又有人开始看昆曲，有人开始在传统文化当中寻找有价值的部分，是因为中国国力增强了。如果没有传统文化的价值回归，就是我有三头六臂，我出品的昆曲也演不到500场。所谓的回归，实际上是在建立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信心。

吃猪肉比听周立波更重要文化需求是饱暖生闲事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文化”是现代人的精神必须品吗？或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消遣？

王翔：这么说吧，30年前高尔夫没进入中国的时候，中国人不都活着吗，没有因为没有高尔夫中国人就晒不着太阳了，昆曲也是这样。文化需求属于饱暖生闲事，就是温饱之后提供给人们的一种消遣，但我们提供的是有别于二人转、相声等的中国传统文人的娱乐样式。

另一方面，当你听到《牡丹亭》的曲词：“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等等，你不去查一查典故，不去研究研究中国古典诗词，哪能懂呢？回去一了解，这又是一种对于文化素养地提升。文化是潜移默化的东西，不是看了一场昆曲就立刻高雅了，是通过观演获得感动，感动促使对艺术进行研究、探索，然后获得教化。

凤凰网文化：推动文化项目的难点仅仅是经济上的吗？

王翔：经济基础的确决定上层建筑，像前几天有人质疑周立波的票卖得贵，他说有思想所以卖的贵。《新京报》有一个评论员就把他3800一张票和猪肉做了一个比较，相当于听周立波一场演出等于吃一头猪，说如果按照这个比例算，“周立波的思想不应该值一头猪的钱”。这个比喻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对普通百姓来讲，吃猪肉肯定比听周立波更重要。马斯洛需求理论，生存需求还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