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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我七十年》的题外话 (附鲁迅佚文两篇)

2011年04月07日 11:27
来源:南方网-南方周末 作者:万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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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对鲁迅,我们似乎知道的够多了。不是吗?他留下的数以百万字计的著作,都有详尽的注解;他生平的每一个细节,都有详尽的考证。关于他的传记,可以装满几个书架;甚至他的论敌,在他身后也屡屡得到了以“被鲁迅骂过的人”的名义集合起来的机会。

吃鲁迅饭的专家们早已把鲁迅研究得如同马蜂钻过了的木头,快透了。还有什么是新鲜的呢?

编辑手头有两本刚刚出炉的书,一是群言出版社的《鲁迅佚文全集》,这是近50年来最重要的一部鲁迅佚文集;一是周海婴撰写的回忆录《鲁迅与我七十年》,据说该书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情和图片。我们从第一本书里,选了两篇鲁迅先生的佚文;为一探周海婴此书的虚实,我们的记者采访了这本书的策划人,但愿能有点新意,但愿您能够喜欢。

由鲁迅之子周海婴撰写的回忆录《鲁迅与我七十年》,将于9月25日鲁迅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日面市。本报记者就此和在北京的周海婴先生电话联系,周海婴以第二天要外出,时间紧张为由婉拒了记者的采访要求,只择要回答了记者提出的几个问题。他对记者说,鲁迅先生去世当年,自己只有7岁,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许多与鲁迅先生有关的内容,都是自己长大后去想、去思考才了解到的。他还说自己不是研究鲁迅的专家,“研究鲁迅我不够资格”,“这本书纯是资料性的,不是研究著作”。他说自己已经72岁了,积累了很多资料,这本书的出版是朋友、儿子以及编辑鼓励的结果。

记者于是电话采访了该书的策划者,上海《文汇报》“笔会”版主编萧关鸿先生。

南方周末:《鲁迅与我七十年》这本书就要出版了,作为这本书的策划人,请您谈谈该书的一些情况。

萧关鸿(以下简称萧):这本书里面的内容,都是过去从来没有写过的,主要谈的是鲁迅与周海婴。还有很多东西,比如朱安与许广平的关系、许广平受骗等,都是第一次向外界披露。

南方周末:打断一下,许广平受骗是怎么回事?

萧:那是抗战后期,许广平在上海,维持生活很困难,想出版鲁迅全集,于是请了一个人帮她,许广平很信任这个人,信任到了把鲁迅手稿都请他保存的程度。没想到这个人背着许广平做了一些事情,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盗印书,专门吃“鲁迅饭”,欺骗了许广平。因为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比如他突然变得富有起来等等,许广平这才发现上当受骗了。

南方周末:回到刚才的话题,这本书的写作情况是怎样的?

萧:其实周海婴先生一直有这个想法,把自己与鲁迅先生之间的一些事情记录下来,他有这个愿望,也有很多出版社、很多编辑找他写,我们劝他早些把书写出来是个触发点。后来他专门买了电脑,电脑里面装有软件,可以口述,但效果不好,他就自己学会了电脑,自己写,所以最后他交出来的文章已经很规范了。

南方周末:最初是怎么想到出这本书的?

萧:最早的动议是在几年前,周海婴来上海参加“笔会”,我们一起吃饭聊天,他讲了很多东西,非常好,大家听了都很有兴趣,于是劝他写,他说我不是搞鲁迅研究的,他很谦虚,可能他一直记得他父亲那句话:“不做空头文学家。”我们说,你不是搞研究,但可以写出来,给后人看,也可以给研究者一些新东西,现在搞鲁迅研究,几乎每张纸都被研究透了,你可以给些新材料出来。

南方周末:周海婴是鲁迅先生的亲属,他的回忆文章一定有相当的史料价值,我们前不久也曾经拿出一个版面来介绍有关的内容,你觉得可能还有些什么内容会引起人们关注?

萧:由于周海婴是第一次把自己的经历、思考等写出来,应该说全书有价值的东西非常多,比如说关于1949年后毛泽东对鲁迅的认识,一般人知道的都只是1936年鲁迅去世时毛泽东说的那些话,其实毛泽东后来已有了别的说法。1957年毛泽东到上海,召集周谷城、罗稷南等湖南籍人士座谈,罗稷南当时问了一个问题:鲁迅如果还在世,他会怎么样?毛泽东当时考虑了一会,然后说:鲁迅如果生活在今天,或许是坐在牢里继续写,或许是识大体不作声。罗稷南当时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这个话题。这是1996年罗稷南遇见周海婴时才说出来的,之前一直没有对外人说过,海婴才写了出来。

南方周末:搞历史考据讲“孤证无凭”,像这种说法,现在怎么考订它的真伪呢?

萧:就这个材料来说,周海婴确实考虑了许久,要不要写,最初的版本并没有写,今年7月,这本书要请王元化先生写序。过后不久周海婴去看王先生,聊天时王元化说他也听说过有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周海婴决定把它写出来,赶在付印前,加了进去,作为全书的最后一节。

南方周末:你怎么看待这本书?

萧:全书的叙述非常坦率、诚恳,一点也没有掩饰,比如说关于鲁迅与周作人兄弟失和的原因,外界推测很多,但这可以说是一个谜,海婴也不会说他知道,但他只点出一笔,认为有关“鲁迅偷看他弟媳洗澡”的说法,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他写他后来专门去考察过当时的住宅,他从住宅条件、院子周围的情况、墙的高度等因素分析,认为偷看这种说法不能成立,他还举出自己的经验作为证明,他去日本参观访问,看到了一些男女洗浴的现象,认为在日本风俗里,家人洗澡不是很避讳的事。要知道周海婴公开谈论这些事,又和自己父亲相关,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而他的写作是自然、诚恳和真诚的。

南方周末:听说这本书的图片不少是首次公开的?

萧:全书的图片有150张,如果算上小幅图片,共有180多张。除了少数照片外,都是周海婴自己拍的,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公开。他从小就喜欢拍照片。有一张照片是家属保留从没有发表过的鲁迅像。还有当年许广平从香港北上,在船上与一些民主人士的合影,民主人士给海婴写的字等,我们都精选了一些。

“面子”和“门钱”

同中国人一接触,就会从他们身上发现许多异于日本人的性格,也会感到其中格外有一种日本人始终无法理解的强韧的主张,存在于中国人中间。这就是所谓“面子”。

假如说,中国人以生命维护“面子”,未免有些夸张,但其重视的程度可以说仅次于生命。

对一个人来说,仿佛是再无“面子坏了”(受到损伤)这件事更为耻辱的。这并不仅仅限于中产阶级以上的人们,就是西崽、车夫和目不识丁的一帮子人们,一论到“面子”,就会用几近于迷信的强大力量加以维护。

比如,当有什么过错受到申斥时,在旁边无人的时候加以申斥,即使会不吭声,一遇有同事在场,就会毅然坚持说自己并没有过错。甚至整顿行装,要求发给未清的工资。

假若加以慰抚,那又当别论,如果说什么那你就请吧,他就会扬长而去。但其实有时会在过了二三天以后,又托了熟识的西崽前来说情,要求再让他回来干下去。总之,一旦损伤了“面子”,那就会忘掉一切利害关系顽固到底。

不了解他们的这种癖性,有时免不了会遇到麻烦事。反之,如能让对方很好地保住“面子”,对方也会尊敬我们,事情就会办得顺利。倘若认为中国人只讲实利主义,那就错了。

然而,日本人不大容易了解这个“面子”的含义。日本人也常说“脸人有光”、“有关脸面”、“损伤脸面”、“脸上无光”等等脸面这个词儿。但中国人的“面子”这个词儿,却似乎比这些词包含更强烈的意思。我们曾为这个问题请教中国小说研究家周树人氏,他说了这个的话:

“面子”这个词,并非整个中国都用,而是北方,特别是北京人常用的。南方人则不大用。南方有“场面”这个词,同北方的“面子”含义不同。

“面子”一词初见于小说,乃从明代开始,其前则不常遇到。关于“面子”一词究竟从何词变化而来,含有何意,我尚未深入研究。我想,它大抵上和文言的“体统”一词含义相同。“体统”我想恐怕先是变成“体面”之类的词,然后在社会上又变成了“面子”一词。

我想,一种事物有一种事物的“体统”,如果遭到损坏,就失去存在的价值。“体统”一词说来难懂,于是在社会上就变成“面子”一词,“面子”一丢,其人的价值随之亦尽,而价值一无,就等于失去生存的主张,因而“面子”一事颇受重视。

“面子”一词较之日本人所说的“体面”等词,有着更强烈、更不同的含义,但除此之外一时想不出可以表达其含义的日本语词。

当向周作人氏请教时,他说:我想“面子”一词仍然主要为北京人所用的词,由于北京是古都,这种词也自然就更为受到了重视地流传开来。一经成为一国的首都,那地方的人们对于其他地方的人们一般都要保持一种体面。

尤其是它越古老越优秀,它的体面的主张,便成为一种硬撑门面的意思了。

比如,在北京人爱面子的故事里有这样一则。早先年,大家庭的主人变穷以后仍然要下馆子。到馆子里去即使是吃了个两三文钱的烧饼,也要摆出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面孔走出来。

即使是拣那烧饼掉下来的芝麻吃,也都不是随便去拣的。在指头上蘸了唾沫,装着在桌子上写字。这样蘸了写,写了蘸,把芝麻一粒粒粘着吃掉。

假若是芝麻粒掉在桌子上的缝隙里,要弄出来,就装作思索一件事忽然有所领悟似的用手拍拍桌子,把芝麻粒震出来,然后再装作写字送到嘴里去。

这种故事也表明了这“面子”的一面的意思。有实际价值的人就是不吭声,别人也尊重他。实际价值并不高,只在表面上努力装出有价值,那就有必要在“面子”问题上下苦功夫了。

据周作人氏的意见,“面子”一词里包含着“硬撑门面”的意思,有着正像日本江户时代末期那种“武士没吃饭,装模作样用牙签”的神气。今天一部分北京人的心情,也许有同德川末叶江户武士的境遇相似之处。

这样,这种城市人士的“面子”观念,感化波及于车夫苦力等下层阶级的人们,他们尽管收入微薄过着可怜的生活,却也有作为人的意气。对于雇主,也许会以“面子”这个词来表示反抗。这样,这个“面子”里面所包含的,并不止于单纯的倔强,而是有着值得同情的某种成分。

假如在他们的生活境遇中,竟然连这种单纯的信条“面子”都不能主张,那就真成了可怜的奴隶了。

周树人氏还说:由于“面子”一词以表面的虚饰为主,其中就包含着伪善的意思。把自己的过错加以隐瞒而勉强作出一派正经的面孔,即是伪善,不以坏事为坏,不省悟不谢罪,而摆出道理来掩饰过错,这乃是极为卑鄙的伪善。因而可以说,“面子”的一面便是伪善。

谈到“面子”和“门钱”,大肆主张“面子”的西崽等等,在门口抓住出入的商人强行索取若干“门钱”,是最能说明“面子”所以是伪善的这个道理的。据说这种索取“门钱”的风气,在古代的中国国民中是不曾存在过的。

周树人氏认为,观察出现在小说中的情况(虽尚不确实),这好像是元人征服中国以后出现的风气。

大抵是说,元人以强大的暴力征服中国,到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以后,如若以金钱塞进其腰包,则任何请求就均可以答应。对各处的守门人,握以几许,也便能通过。自从产生这种习惯之后,这种门钱主义便成了一股风气。

总之,北京的“面子”和“门钱”,乃是研究中国人性格的两点应予注意的事情。

(原署名为“两周氏谈”)

在厦门平民学校成立会上的讲演

今天,你们这学校开成立会,我十分高兴。因为它是平民学校,我就不能不来,而且也就不能不说几句话。首先我要说的是:你们这学校的先生,都是本校的同学,他们这种服务精神,是值得钦佩的。

其次我要讲的是:你们都是工人、农民的子女,你们因为穷苦,所以失学,所以须到这样的学校来读书。但是你们穷的是金钱,而不是聪明与智慧。你们平民的子弟,一样是聪明的;你们穷人的子女,一样是有智慧的。你们能下决心,你们能够奋斗,一定会成功,有光明的前途!

没有什么人有这样的大权力:能够叫你们永远被奴役。没有什么命运会这样注定:要你们一辈子做穷人。你们自己不要小看自己:以为是平民子女,所以才进到这平民学校来。

你们要读书,也要关心国家的事。你们认识了字,才能看书读报纸,才能懂得国家的大事。我们的国家正在进行革命,正在消灭北洋军阀。半个月前,你们听见革命军攻下泉州城没有?(杨阿红答:“听见的!”)那好,很好的。军阀消灭,国家才会变强,生活才会转好。你们的贫穷,就是军阀造成的,今后一定会转好的了。

最后一句:祝你们努力学习,多认识了字,也多关心社会国家的大事。

1926年12月12日

鲁迅在上海景云里寓中。1928年3月18日————此为《鲁迅与我七十年》里首次公开的鲁迅像

本版所刊鲁迅佚文两篇,均选自刘运峰编《鲁迅佚文全集》,群言出版社2001年9月版,上下册,45·00元

[责任编辑:马靖雯] 标签:面子 鲁迅研究 鲁迅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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