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新人阿乙授奖辞:迎风怒吼之后的空旷回音
(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阿乙,本名艾国柱,1976年生于江西省瑞昌市。毕业于警校。先后做过县城警察、体育编辑、文学编辑,现在铁葫芦图书公司任职。先后在《今天》、《《人民文学》、《美文》等杂志发表小说随笔。出版有小说集《灰故事》、《鸟,看见我了》,随笔集《寡人》,长篇小说《下面,我该干些什么》。获得过《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奖,当选“未来大家TO P20”,2011年入围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佳新人奖提名,同年《寡人》一书被评为“凤凰网年度十大好书”。
[授奖辞]
阿乙的小说与随笔,貌似细碎、不羁,实则充满张力,暗含激情。他借飘泊者、流浪者的口吻,直面生命中那些难堪的屈辱,并力证尊严的不可冒犯。他以近乎粗野暴烈的笔力,书写这个世界秩序松弛、人心溃散、精神流离飘荡的景象,也嘲讽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慌张与不义:有人无恶不作,有人安之若素,有人悲天悯人,活着就像是一次逃难。他出版于二○一一年度的随笔集《寡人》,是他迎风怒吼之后的空旷回音,也是他朝向内心的一次自我整理。热闹之余是寂寥,狂欢过后是狼藉,尽管阿乙在愤怒与冷静之间举棋不定,但他的写作能力、人生见识不容置疑。
[获奖感言]
非常开心能获得第十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佳新人奖。感谢组委会、各位评委及“南方都市报”。(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从2008年后,我的运气开始好起来。2008年我在饭局遇见罗永浩,因为邻坐不得不说些话,就说我也想去你们牛博开博。我并不知道牛博网是有准入门槛的网站。几天后他看过我的文章,咬定我是写小说的那个人。同年他帮助我运作出版第一本小说集《灰故事》。2009年,我的小说仍然只能在论坛张贴,仍然没有发表机会。我将小说贴在今天论坛,当时《今天》杂志正好缺稿,北岛向版主寻求推荐,版主推荐我。那年春节,我在乡村拜年,接到北岛四十分钟的电话。我很难相信这件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后来《今天》杂志总共三次发表我的作品小辑。2010年,在磨铁图书工作的王凌米女士拿到我的书稿试图出版,但是遭到否决———没有多少民营出版商会愿意出版短篇小说集。她跟主管领导和最高领导吵了一遍,我的第二本小说集《鸟,看见我了》才得以出版。正是这本书给我带来很多读者。同年,我在内地期刊第一次发表小说,阵地是《人民文学》,我很感激来自责任编辑曹雪萍和主编李敬泽的激赏。
现在,我不愁出版,也不愁发表。我得到的超过我的预计。我谨在此向以上提到的帮助过我的贵人表示感谢,同时还要感谢王小山、程永新、梁鸿、冯唐、施战军、格非、楚尘、沈浩波等前辈,我要感谢你们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表扬我。(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我感谢你们的宽容、无私以及古道热肠。我出生于江西,毕业于警校,当过很多年体育编辑,从未加入过作协或任何圈子,我不是谁的亲戚、门生或老乡,我没有仰仗的后盾。我感谢你们的公平,不是说你们给了我这个奖,而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基本的信心:我只要认真写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
我的感谢仅止于此。
2010年,我的小说集《鸟,看见我了》将出版时,我给自己写序,叫《我比我活得久》。我觉得能说明一些我。我选一大段:
一位朋友说:几百年后小说可能就没了,很多年后人类也会没了。我循着他的思路想,凉意袭来。就像有一天我跟一人说,如果明天车祸死了,会留下什么?他好像也被什么袭击了一下。这些问题既严肃又可笑。被我说的人照旧去经营他的地位,被人说的我照旧写着小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贪欲就是意义。我的贪欲是活得比自己久点。哪怕只活到一季稻子那么长。
但我觉得自己还是献身的。倘若什么希望也看不到,或者什么回报也不到来,那么我还写不写?我会继续去写。我有一个当乡村老师的舅舅。有一年我去他家拜年,不小心走进他阴暗的居室,翻开抽屉,看到厚厚一叠写满字的稿纸。我就像在无尽的江南山脉看见一望无际的冰川,极尽震撼。印象中,我的舅舅在教育一拨又一拨的小孩子,课余便碎步跑回家喂猪,退休后发挥余热,在自家后院搭了一个幼儿园。但是我终于是知道他强悍的秘密。他的另一半生命在写作。就像《肖申克的救赎》,生命的一半是坐牢,一半是挖地道。
我保留着舅舅那样的羞惭。有很多年都不承认自己是写作者。我如果坚持认为自己是作家,就会像民哲、民科一样不自知。我这样劝导自己:你自己也踢球,可是为什么进不了国家队?同理,你自己也写作,凭什么就能当作家?我觉得这中间有很多需要天赋和训练的东西。有次我参加酒局,碰到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东家热情地介绍:“阿乙也是写小说的。”我脸臊得通红,觉得被出卖了。我不敢承认自己和对方从事的是一样的事业。在这本小说集里,有一篇写民间哲学家的,叫《先知》,寄托的其实是自己的哀伤。我每次在报上看到民科、民哲和我这样的文青,便会触目惊心、五味杂陈。我写《先知》时已能洞见那位原型一生的悲剧,之所以热血澎湃地写,是因为此前一个教授针对他写了一篇傲慢的文章。我觉得这个出版过很多烂书的教授没有资格展露自己的高贵,我也不希望别人踩灭我的火把。
为了让自己写下去而又不至疯狂,我时刻调解自己。我说:你写作就跟你父亲下棋一样,是个兴趣爱好,你吃饱喝足了,用你的工资养养它,无可厚非。你父亲下的是臭棋,你看他也很快乐。我就这样也很快乐。我逐渐知道写作也好、弹吉他也好、发明火箭大炮也好,都是权利,一种独自与上帝交流的权利。它不需要牧师,不需要教堂,不需要旁证,独自等到天黑,上帝就会下来。
我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度过。我将自己掩藏得很好。我还想告诉你们,直到今天我还在偷偷写诗,写完就会安上瓦西里这样的作者名,有时加上括弧,比如(1841-1886)。我想人们对死人特别是英年早逝的死人总是尊敬,而且他可能是一位盖棺论定的名人。这样人们就不会说这首诗太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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