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低估的 《三体》

2011年07月18日 01:57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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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说书

在看过国产科幻系列小说《三体》后，有人热情地赞颂：“从此以后，地球上的人将分化为两种，看过《三体》的，和没看过《三体》的，两种人类就此分化，再也无法相互交流。”《三体》究竟写了什么？如果用概括中心思想的写法，故事讲述了地球文明与外星文明从接触到对立到短暂和平相处再到对立的全过程，借此作者刘慈欣推导出宇宙文明图景，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不管是不是猎人，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 不管是娇嫩的婴儿还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也不管是天仙般的少女还是天神般的男神，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在这片森林中，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对于外星生命，人类要做的不是积极尝试接触他们，而是尽其所能避免与他们接触。

书中，刘慈欣借三体文明的入侵为普通百姓、军方高层、科学家、政治运动中的官僚各色人等列出了一系列末日选择题，无论怎么选，都会让你心寒如铁。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当属第二部出场的太空军政工军官章北海和第三部一出场就注定死去的人物云天明。前者是处于末日战斗最前线城府最深的人——一个最坚定的政工军官，也是一个最坚定的逃亡主义者，一个为了保存人类最后的火种可以不惜毁灭同行者的人，也是一个因在最后一刻犹豫了半秒最终沦为同类盘中餐的人，他的行为让不择手段、动心忍性、泯灭人性、城府最深等一系列包含道德评判的词语显得苍白无力；后者则是末日危机中芸芸众生之一，他的命运其实比末日审判的人们更惨，因为他不但要死于审判之前，而且在死前就被剥夺了爱、亲情等一切与生有关的渴望——如果你是那个身患癌症的人，世上唯一的亲人却希望你安乐死以减轻他们的生活负担，世上唯一你爱的人也希望你早点死去，好取出你的大脑，用于人类的太空实验，什么叫生不如死，云天明的命运给出了最深刻的诠释。而从这个角度讲，作者刘慈欣最成功的不是科幻部分，科幻仅仅是他挂小说，挂人物的钉子。我们也从中看出刘慈欣的创作方向：忽略传统文学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关注，聚焦人与宇宙的对话，用那种对大众来说可能会感到陌生的独特美学感受来震撼读者，引领他们感受科幻之美。

由此，《三体》系列小说成功也成为必然。第三册《三体III：死神永生》去年11月首发时，创纪录地首印4万册，其后的销量突破15万册，创造了一书难求的局面。但时隔半年再看这种一书难求，却更像是由于出版社长期没能加印造成的，《三体》三部曲整体销量至今仍然没有突破40万常规畅销书的销售大关，而《三体》的精彩也仅限在口口相传的小范围内暗地妖娆着。至于为什么没有加印，原因尚不得而知，可能是由于版权转移造成的，也可能是出版社对于科幻小说市场缺乏信心造成的，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客观结果是《三体》像超新星般瞬间点亮出版界的夜空后，光亮逐渐衰减甚至变为不再可见。而长期占据出版界星空的是那些花大价钱引入、却被翻译得一塌糊涂的外国科幻小说，以及“中国科幻无人问津”或者每隔数日就会有人振臂一呼的“中国文学已死”之类的论调，《三体》现象也许可以让人明白，中国文学从来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市场化运作和善于发现美的出版商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