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说,山西作家胡正于本月17日去世,他的遗体告别仪式将于今日上午在山西太原举行。至此,山药蛋派的5位代表性人物马烽、西戎、李束为、孙谦、胡正均已辞世,一个重要的文学流派也因此“寿终正寝”。
忽然提起山药蛋派,感觉这个词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好像与我们并不相关。但在若干年前,他们却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是一种独立的存在。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他们以其丰沛的创作,给我们以文学的、审美的滋养,使我们领略到一种不同于其他的生活的质感。
遗憾的是,这些独特的文学存在正不可阻挡地离我们远去。前几天还有朋友在微博上提到荷花淀派的孙犁,提到沈从文的湘西风情写作,其实,沈从文还是上个世纪30年代重要的京派作家,他们的文字都彰显出自身的风格、个性。这种可贵的、带有个人标记的写作风格,在当今以几何级数增长的写作群体中几乎就是凤毛麟角。
我闭上眼睛一想,我们的文学生态也曾是枝繁叶茂,千姿百态的。除了上面提到的山药蛋派、荷花淀派、京派,当然还有海派,他们的作品都有其鲜明的风格烙印。冀东作家与胶东作家不同,山西作家与陕西作家不同,岭南作家与巴蜀作家不同,江浙作家与湖湘作家不同,何况还有新疆、内蒙古等地区作家的写作,等等,他们的文字中都散发出各自脚下泥土的气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育了一方作家。
随着老一代作家的相继辞世,这样的文学景观也就日渐凋零了,文学生态变得简单化和单一化,茂盛也许仍然茂盛,但没有了多样和驳杂,看上去很像是经过人工整修的植物园。流行写作、类型写作、商业写作就像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作家们的脸几乎变成了同一个模样,有点儿类似于整容后的韩国明星,或者当今被茁壮成长的水泥建筑疯狂吞噬后的中国城市。
不能说以往的文学写作没有问题,也不能说当今的文学写作一片狼藉,但在销量和码洋的引领下,文学写作的个性面孔显然已特别的稀有和罕见。很多作家屈从于市场的诱惑和淫威,正在把自己“修改”成畅销的模样,以求获得市场的赞美。殊不知,这样单调的文学快餐不仅败坏了读者的口味,反过来,败坏了口味的读者又以需求为理由,强迫更多的作家就范。这真是一个很恐怖的循环,而更加恐怖的是,当所有作家都被装进冰冷的水泥建筑之后,你还让他到哪里去找只属于他自己的泥土的气味!恐怕他也只能戴着统一订制的面具写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