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虹:散文的虚构问题
李晓虹:关于散文的虚构问题,这是这些年在争论和讨论的问题。虚构是不是不能进入散文?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大,我现在不可能多说,就说一个情况吧。这些年在编散文年选的时候,差不多每年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人写一篇散文,我的妈妈、我的爸爸写得非常震撼?非常动人,结果最后已经进入了年选了才发现完全是虚构或者是完全听来的故事。我一直开始不清楚的一点是为什么不去把它当做小说来发表,为什么要当做散文?我后来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是不是有的人还是利用了,就是说整体的虚构,我不是说里面有一些虚构的内容,就是说全部是编的故事然后当散文来发。还是说利用了读者对散文真实性的信赖,这又让我想到了理论的问题,20世纪以后的理论研究是一个中心转移,从作家中心向作品中心,向读者中心的转移,实际上在20世纪特别是现在,接受美学的兴起都是这一点,读者越来越成为上帝。这时候,人们对虚构的东西已经不是特别地感兴趣的时候,有时候就把自己听来的故事当做自我的体验来发言,来赢得读者。我觉得有没有这个问题是可以讨论的。我很希望有这样的话题来讨论。所以晓枫这个话题我说一点点想法。我本来想发言的题目是20世纪散文的发展和困境。
发展就不说了,困境我说几点。这个时代确实是一个散文狂欢的时代,换一句话说也是散文泛滥的时代,这时候散文面临着几个大的冲击,最大的冲击是市场的冲击,市场是获利作为第一原则的。在这种情况下,获利的原则刺激了文化产品的几许增长,但也抑制了深层的思考,刺激了欲望但淹没了人生的探索。第二是多媒体的冲击,20世纪之初我们有一个词是读图时代,这时候已经在书店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带有图形文字的书籍,这时候人们愿意接受画面给出的东西而淡漠了文字。之后多媒体的出现,声光电的效果造成的视觉冲击远远大于一般的图像,所以说,这时候人们宁愿被动地接受电视这种多媒体给出的画面,而不愿意在阅读中再造艺术空间,前两点都是整个文学面临的问题。
第三点是网络的冲击,可以说是对于散文来说是最突出的。散文是没有内在的文体的规定性,没有明确的门槛。过去散文的限制是编辑和审查制度,由一些人和专家来做这样的评判。但现在这些限制被打破了,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散文创作。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是我们觉得这个时代大家都在写散文是一个好的事情。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优秀的作家是往往被大量的平庸之作覆盖的,粗制滥造是往往可以掩盖精品的。阎纲先生在《我的邻居吴冠中》的文章中提出了一点,吴冠中先生那么好的作品,居然很少在散文选本里出现,听到这个我觉得很惭愧,虽然也选过一两篇,但很多的作品真的是没有看到。在这种情况下,真实感觉虽然我们在做年选的时候希望通过大量的阅读来选好的东西,但越来越困难,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实在是看不过来。真正很多的优秀作品是会被淹没的。
带来的几个问题:
1、现在这个时代的格式化淹没了个性的表达。互联网时代是人们被程序控制,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复制、拷贝、制作,这种生活状态下,人们也变得越来越相似。这种生活的环境、生活的追求,包括我们的阅读和看的东西都越来越相似。这种情况下从众大于独行,一拥而上、一哄而散,所以散文创作的个性化就成为了一种困难。
2、物质富有和散文的精神疲弱。我们经常说是穷而后工是文学的铁律。但在我们这个时代作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越来越好,而且在追逐更好的生活,所以作家的贵族化的欲望,这样的一种状态对于散文创作是一种非常大的戕害。这种时候,这种批判精神的坚持就成为了困难。另外,对伤痛的反思也成为了一个大家都在回避的问题。我昨天看了贾平凹的一篇序言,他讲到了现在都在回忆,散文里都在回忆,我们回忆三皇五帝,回忆整个的历史,但我们不回忆离我们非常近的十年中发生的很多的问题。这有种种的原因,但作家的痛感到底如何?从中知道的东西、能够想到的东西还有没有?这些东西我觉得都是值得我们考虑的。包括我们不再追求这种东西了,我们过得太好了,所以不再追求。很多时候我们没有了愤怒和呐喊。很多的东西是无病呻吟是隔靴搔痒。很多的乡土散文太多太多的一上来坐在明亮的房间里,我坐在我的书房里翻着几本书,想到家乡的什么什么什么,实际上现在的乡村和他笔下的乡村完全不是一个东西,是漂浮在现代生活之上的没有痛感的矫情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也是现在创作的大问题。
3、追求通俗化的潮流。互联网带给了我们很多的信息,但也使最低俗恶劣的东西也带来了很大的空间,而且它会淹没精品,这种时候创作就确实是成为了困难。
4、缺少真诚,假的东西充斥着整个的文化市场,这给散文也带来了很大的问题。我们总是强调散文是一定要和读者交心的,一定是让人心里一动的。首先自己是心里动了的,才能使人动起来。但现在这个时代,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包括我们的感情。所以,这样对咱们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是很不利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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